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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啊,法兰西斯幸不辱命！”

    激战终结，背生火焰六翼一头红发的天使翩然从空中落下，他刚立了大功却不显得骄傲,反倒越发谦卑。向下飞落时他越变越小,等到丙一面前已经从人高马大的成年天使变回了巴掌大的火焰小天使，可爱又忠诚，双手捧着翠绿色虫翼交到丙一手中。

    “做得好。”

    想得丙一一声夸赞可真不容易，大卫面上露出满足的笑容，红卷毛的发顶蹭了蹭丙一的手指,心中忍不住感慨。他刚才大胆称丙一为‘主’，可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丙一并没有驳斥,这是默许,说明他大卫通过今晚这事终于入了丙一的眼,应该已经升级成了小弟，以后大概率不用担心去当炮灰了。

    主这个称呼可不是谁都能叫的,比‘神与信徒’之间的关系更亲近，比‘王与下属’的关系更多分羁绊。大卫感到有审视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正是刚被丙导收服的堕天使拉斐尔。天使没有傻的,想必他也明白这其中深意。

    大卫就明白,丙一允许他称主,也是为了刺激刚收复还没有日久见忠心的拉斐尔，有竞争对手才好有良性竞争。于是大卫主动冲着拉斐尔笑了笑，刚晃过拉贵尔的笑容自然是热情又活泼，让人喜爱。见拉斐尔眸色更深后大卫见好就收,把天堂之门的钥匙交给丙一后主动领命去小冥国看守拉贵尔的灵体。

    灵魂进了冥国后就很难再离开,天使的灵体也就相当于灵魂。更何况小冥国里还有恢复不错的小翠坐镇,又有他们刚从冥国整个搬回来的海拉宫殿埃琉德尼尔镇压,拉贵尔翻不出天来。丙一让法兰西斯是要他把丹林带出来，之前丹林在法兰西斯怀里睁眼醒了可被丙一看的分明，计划里根本没有这出，陷入旧日梦的丹林是真醒还是假醒？这让丙一上心。

    但眼下最重要的却不是丹林，在拉斐尔自请和火焰天使一同进入小冥国拷打拉贵尔，下军令状说一定能审出更多天堂机密时，丙一摇头拒绝，温声道：“这种事交给法兰西斯就好，拉斐尔，我有更重要的事交给你来做。”

    法兰西斯。

    听撒旦亲切称呼火焰天使的名字，拉斐尔手指收拢，牢牢记住了他。撒旦没有选择他的计划，而是用法兰西斯夺回了天堂之门的钥匙，这天使在撒旦心中地位恐怕不低。关键在他为什么没有堕落？那火焰凝聚的六翼是如此纯粹，否则不可能欺骗过拉贵尔。撒旦准许他称主，是相信他的忠诚。但如果天使真忠诚于撒旦，为什么没有堕落？

    “拉斐尔时刻准备好为王效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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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斐尔恭顺低头，掩饰住了心中疯狂翻腾的，无法形容的难受。这是嫉妒，天使从未有过这种情绪，生平第一次拉斐尔品尝到嫉妒的滋味。是不是撒旦其实还是更喜欢高贵圣洁的天使外表？不然他怎么一直对天使动手，还让宽容的让法兰西斯保有纯粹。到现在撒旦除他之外还收集了乌列尔和拉贵尔，他们一者是神之光，一者是神之友，而他拉斐尔在其中没什么特殊的，只显得黯淡普通。

    然而染黑的羽翼无法恢复，拉斐尔悄然收起了羽翼，这是天使与生俱来的能力，没了漆黑六翼他看起来就像黑发红瞳的俊美青年，耳朵尖尖犹如精灵，优雅温柔，只不过暗红眼瞳中时不时流露出一分忧郁，让人忍不住为他心碎。

    直到撒旦的手揽过他的肩膀，堕天使眼中的忧郁才被惊讶取代。他们此刻的距离那么近，近到拉斐尔不适应又激动。他天使时从未与上帝有过这么近距离的接触，现在撒旦却主动搂住了他的肩膀。还如此用力，这么近的距离拉斐尔觉得自己一剑就能把撒旦刺死，所以说肯定还是信任吧，撒旦信任他，才会允许他靠近。

    而撒旦给予他的不仅是信任，还有重用。

    “拉斐尔，我需要你的帮忙。”

    拉斐尔心潮澎湃，听撒旦郑重将救治黄金龙的重要任务交给他时简直眼睛发光，那一瞬自信与骄傲似乎又回到了他的身上。虽然对治愈术感情复杂，但拉斐尔有自信，在这方面他就是最强的！也许撒旦就是看中了他的治愈术，才会亲自引诱他堕落！

    他是撒旦亲自引诱堕落的！

    天使是真高啊，哪怕他归零异化才堪堪比拉斐尔高一点。丙一忍不住重重按了按拉斐尔的肩膀，看他雄赳赳气昂昂飞下天坑去治疗牙猎人，心中感慨，要是人形别说揽肩膀了，拉斐尔看他恐怕都得俯视，但是带出去还是挺有牌面的。丙一最看重的是拉斐尔那一手超强的治愈术。

    他现在麾下打手刺客有很多，但奶妈真的很少，就一个佟和歌被他死命用，参须参片全都薅完了。即便他越薅越强越战越勇，又掌握了北欧世界之树的生命力，但他毕竟只是一个人。

    像在冰洞时丙一担心旅客（主要是阿锋）让佟和歌跟上，自己身边就没人了。而当旅客们大范围受伤时佟和歌更是不够用，有时候丙一都得自己亲自上阵COS一番天使，但他的治愈术就跟没充过钱一样弱的根本不够看，毕竟他本质上是失乐者，是撒旦萨麦尔，不算什么正经天使。

    现在有拉斐尔可用，总算不会让佟和歌再忙的心力憔悴了。就像现在，佟和歌治疗B1、郁和慧、巴德尔跟他丙一，拉斐尔去治愈重伤几度濒死的牙猎人，双管齐下，效率岂止翻倍。丙一站在天坑边观察了一下，见拉斐尔念诵治愈术治疗牙猎人的效果惊人，想了想干脆把B1也分出去给拉斐尔治疗。

    佟和歌的治疗手段中正平和，无论是灵参还是北欧世界之树的生命力，都是股柔和正向的力量。治疗正常生物或者偏向光明系的生物时效果不错，治疗亡灵等黑暗系的生物时效果就大打折扣，甚至有可能会削弱亡灵死气与黑暗力量。

    相比之下拉斐尔的治愈术就没这个问题。治愈术本身是法术，拉斐尔又成了堕天使，像B1亡灵和归零牙猎人这样偏深渊的怪物，他治疗起来效率更高，效果更好。

    当然，丙一是个例外，他跟佟和歌灵魂相连，生命相通，佟和歌能直接把生命力传递到他身上，恢复的更快。

    “呜呜——”

    寒风呼啸，大雪纷纷扬扬的落下，不一会满地凌乱的战斗痕迹上就覆了一层积雪。温度仍在持续降低，天越来越冷了。丙一望向远方，这场激战简直将营地破坏的不成样子，宛如狂风过境留下一片狼藉和大坑，路灯自然也统统遭殃，光明消散，营地陷入黑暗，但丙一也能隐隐听到远方正不断传来铮嗡声响。

    大地微微颤动，仿佛在黑暗深处又成千上万的利剑从天而降，不断机械冷酷的戳刺着大地，犹如锻造世界的锤头。现在时间已经过了零点，旅程第六天，芬布尔之冬的第二冬裹挟着森然寒意悄然降临，风之冬后是剑之冬，传闻会有无数巨冰锥如剑般从天而降，化作霜巨人的武器。

    天太黑了，看不请远方的情况。营地即便被毁掉大半也还算安全，没有冰锥落下。但漫天大雪中已经夹杂了冰雹，落在废墟之上噼里啪啦作响，砸的人生疼，温度也在持续降低，冷的人都要受不了了。

    丙一扫眼一看，见远处餐厅仓库那边还亮着光，没在战斗中被摧毁。就让佟和歌跟拉斐尔带伤病号去餐厅先落脚。而他、芬里尔狼和差不多痊愈的郁和慧先留在这边，看看能不能从废墟中翻找出些还没被毁掉的物资，最重要的是，找一找唐响的巨龟壳。

    之前拉贵尔在天上乱箭扫射轰飞独栋小木屋区的时候，还能在浅坑中看到翻扣的巨龟壳。但是等拉贵尔和牙猎人从空中坠落，轰出个方圆百米塌陷十数米的巨坑时，那巨龟壳已经不知道被掀翻到哪里去了。大堆积雪与泥土翻涌喷薄又落下，恐怕把巨龟壳深深埋在了地底。好在巨龟壳不只有背部的背甲，也有腹甲，可谓是全方位保护，哪怕在地下转过山车也应该不会把旅客们甩出去。

    ……

    应该，不会吧。放玉米笋下地寻找巨龟壳时丙一心中祈祷，为了幻象猫的安全那枚蜥蜴蛋也被他塞进了巨龟壳里，要是蛋被甩出来埋在雪下，丙一都难以想象幻象猫醒来后的表情……

    额，或许不用想象。

    因为丙一很快就看到了。

    ‘父！笋找到啦，笋找到啦！’

    玉米笋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很快它就欢快传来了好消息，在距离小木屋区几十米远，近十五米深的地下，玉米笋找到了巨龟壳，它是竖着被埋住的，玉米笋像海豹顶球一样把它从地下顶到了地上。而后它猛一用力，直接把巨龟壳顶飞出来，像个陀螺一样滴溜溜在雪地上滚了几圈，被玉米笋拱到了丙一的面前。

    丙一神色一缓，连忙打开封口，探头想查看龟壳内旅客们的情况。结果封口刚一打开，就见赤红色的火焰蜥蜴卵滚了出来，从里面钻出来了一只猫头。

    噢漏。

    幻象猫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啊。

    丙一面色不动，心里有点发虚。就见在龟壳里被转了个天翻地覆的幻象猫刚钻出来时眼神还有点飘忽，直到看见丙一时，它眼神瞬间就凌厉起来，脊背长毛根根炸起，尾巴炸的像松鼠，似乎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很快的，一只金红色的小凤鸟也晕晕乎乎从封口钻了出来，望向丙一目光极为复杂。蹲在幻象猫旁边，通常一见面就不对付的猫鸟这次没有互打，而是如出一辙的，一同盯着丙一。

    丙一不会知道旧日梦中发生了什么。

    他们现在也很想知道，现实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是说就试探下拉斐尔吗？！怎么就试探成这样了？！

    怎么就试探的旧日梦的天都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