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叶识微攥着手机的手,颤抖着,脸上血色尽褪。
她的嗓子眼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竟说不出半个字。
叶浥尘见母亲神色异常,歪着头,刚想开口说话,陆湛南已拿起毛巾,帮他将脚擦干,一把将他抱起来,托着他的屁股,“走吧,我带你去睡觉。”
小家伙很乖,搂着父亲的脖子,任由他将自己抱到一侧的房间。
这个房间,属于叶识微的哥哥——
叶渭城!
“爸爸,妈妈怎么了?”小家伙盘腿坐在床上,满脸好奇。
陆湛南拍了拍他的小脑袋,“有点事。”
“不能问吗?”
他点头,小家伙立刻明白,挥了挥手,“你去照顾妈妈吧,我这里不需要你了。”
陆湛南低笑出声,在他脸上亲了下才离开房间。
当他回去时,叶识微早已挂了电话,神情木讷,眼神空洞呆滞,直至陆湛南轻唤她的名字,她才回过神。
“水凉了吧。”陆湛南屈膝半蹲着,轻柔地帮她擦拭着脚上的水渍。
她眼中的水汽慢慢聚集,最终化为眼泪,成串落下。
“怎么了?别哭……”陆湛南伸手帮她擦拭眼泪,“你哭得我心里难受,别哭了,若是被尘尘看到,又要笑话你了。”
他伸手,将妻子搂进怀里,轻抚着她的后背。
叶识微抱紧他,泣不成声。
过了半晌她才哑着声音说:“滇城的警察,他、他们说……找到我哥了。”
“他还活着。”
陆湛南没说话,只是更紧的抱住了她。
“我想去一趟滇城。”
“好,我陪你去。”陆湛南轻抚着她头发。
叶识微抱着父母的照片,顾忌着腹中的孩子,她哭得很克制,直至凌晨三点多,她才沉沉睡去,陆湛南帮他掖好被子,悄悄离开了房子。
陆鸣一直守在楼下,睡在车里。
也是担心有特殊情况,需要用车,听着叩车窗的声音,瞬间清醒。
看到是陆湛南,他吓了一跳,急忙推门下车,“这么晚,您……”
“有烟吗?”
陆鸣愣住,孙思佳怀孕后,他就没抽过烟,帮陆湛南去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买了一包,他也有段日子没抽烟了,猛地嘬了一口,呛得他嗓子疼。
“你帮我带尘尘回京,再给我订两张去滇城的机票。”
“滇城?”陆鸣有些懵,却没多问原因,“什么时候出发?”
“越快越好。”
“我去安排。”
陆湛南抽了半包烟,这个季节,四五点东边就亮起了天光,气温开始上升,他却感觉不到一丝热度。
他曾在警局听说关于叶渭城的事,警方说他死了,不过没找到尸体,所以……
真的没死吗?
断指、削皮、打断肋骨……
按照警方的说法,叶渭城是他们的人,被毒贩抓住,落在那群亡命之徒手中,又经历过那种非人的折磨,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根据警方的说法,当年那个团伙早已被抓获。
那他失踪的这些年,又去了哪里?
这个男人身上,有太多谜团。
陆湛南越想越头疼。
这一切,怕是只有见到叶渭城本人,才能找到答案。
**
他们夫妻俩忽然改道去滇城,陆家人自然觉得奇怪,陆湛南就跟他们说了实情,况且这种事也瞒不住,陆夫人等人自然是喜出望外,觉得这是好事。
只有徐挽宁注意到,陆砚北神色异常。
“怎么了?嫂子能找到失踪的哥哥,你好像不太高兴。”
“没有,就是觉得有些意外。”
“是挺意外的,我现在终于知道,嫂子为什么给尘尘取这个名字了,原来是和她哥有关,他们兄妹感情一定很好。”
甥舅名字出自同一首诗,【渭城朝雨浥轻尘】。
徐挽宁不知内情,还是由衷替叶识微高兴。
而且叶浥尘回京后,听说自己舅舅找到了,也是高兴的一蹦三尺高。
因为深深有江鹤庭这个舅舅,又十分疼爱他。
小家伙嘴上不说,总是有些眼热的。
所以他高兴得要命。
逢人就说,自己即将有舅舅了。
所以谢放、贺时礼等人很快都知道了这件事,也是觉得惊奇。
谢放还说,等他回来,要给叶大哥弄个接风宴。
他就是个爱热闹的,接风是假,无非是想找个理由大家聚在一起热闹热闹。
陆砚北觉得这事儿太蹊跷了。
他当兵时,曾领教过这群人的心狠手辣,刀口舔血的亡命之徒,敢把记录虐杀的视频送到警局,怎么可能放过他?
他是逃脱了?
还是与他们同流合污了?
当陆湛南夫妻俩抵达滇城时,陆砚北就打了电话询问情况。
“见到人了吗?”
陆湛南声音低哑:“见到了。”
“是本人?”
“是他。”
陆砚北问的是句废话。
给叶识微打电话的是,是警察。
肯定是经过科学鉴定了。
那个人……
一定是叶渭城!
不可能有假。
只是陆砚北还是想再问一遍,毕竟这件事太不可思议了,就连警方都说他大概率是死了,怎么忽然就出现了。
**
陆湛南他们下了飞机,就有警方的人接他们上车,说正安排叶渭城在医院进行体检。
也告诉叶识微,叶渭城以前是帮警方做事的,立过功。
组织上会给他请功。
工作及以后的福利待遇都不会少。
至于他为何失踪多年。
当年端掉那个贩毒团伙时,他受伤严重,光是养伤就花了很长时间。
又一直被人追杀,怕再牵连亲人,没敢回国。
一直隐姓埋名的生活。
“那你们是怎么找到他的?”叶识微这几天都没睡好,声音嘶哑。
“因为前段时间有个行动,你们在京城应该也有所耳闻,当时全国都在整顿各种娱乐场所,在端掉几个犯罪窝点时,我们顺藤摸瓜找到了他,就把他带回来了。”
个中细节,警方没透露。
叶识微也没问。
陆湛南曾经见过叶渭城,再度相见,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眼前的男人,一米八几的个子,褪去了意气风发,取而代之的是成熟内敛。
警方正安排他做全面体检。
当他与叶识微赶到时,有医生正拿着仪器,给他进行心肺听诊。
医生需要用听诊器听胸部和背部,让他先脱一下外套。
所以叶识微透过病房外的小玻璃窗,看到他满是疤痕的后背,肋骨处有狰狞的疤痕,锁骨处几处深疤,像是被什么东西贯穿形成的血洞,早已结痂成疤。
还有……
他失去了两根手指的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