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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老点头,“是她。”
“她怎么了?”徐挽宁问道。
“其实骨癌到了晚期,即便是做手术,也不能保证可以活多久,而且病人会很痛苦,手术风险也大,不少癌症家庭,最后都落得人财两空,除了手术,其实也可以选择保守治疗。”
作为医生,肯定希望尽可能地让病人多活几年。
如果考虑实际情况,某些时候,也会建议放弃治疗。
只是许多患者家属,即便倾家荡产,也想搏一把。
俞老没说破,徐挽宁却明白。
温澜那边,大概是治疗费出问题了。
医院这么大,徐挽宁倒是再没见过温澜。
两天后,陆砚北出院,离开医院,他觉得外面的空气都格外新鲜,而他回家后吃的第一顿饭,母亲就将一碗炖汤端到他面前。
“知道你今天出院,我一大早,亲自去买菜做饭,你先喝点汤垫垫胃。”
他感慨,住院回家后,倒是享受了一次特殊待遇。
还是家里的饭菜更香。
“奶奶,我也想喝汤。”深深说道。
“那是专门给你爸炖的,咨询过医生,黄芪炖牛肉,益气固表,腰使不上劲儿要多喝,明天再炖杜仲鸽子汤,都很补,瞧你爸在医院住的这些日子,都瘦了。”
深深看了眼父亲。
瘦了吗?
也没有吧。
陆砚北干笑两声,没说话。
陆夫人说完,又看向陆湛南:“老大,你要不要来一碗?”
“我不用。”陆湛南憋着笑,“我的腰挺好的。”
叶识微剜了他一眼,让他别再火上浇油了。
可是陆湛南这个毒舌,是停不下来的,他拿着公筷,给陆砚北夹菜:“砚北,炒猪腰,以形补形。”
陆砚北忽然觉得,家里的饭菜一点也不香了。
他出院后,贺时礼就没理由继续留在医院。
甚至之后的一段时间,贺时礼都没联系过他,陆砚北只能感慨:
这就是人情冷暖吧。
——
不过董少被打后,温澜度过了一段时间平静的日子。
她被家里送到乡下后,前几年,温怀民还会按时给生活费,日子久了,生活费一直不到账,邓妈若是去问,免不得要被责骂。
所以她除了照顾温澜生活,也会帮人修补缝制衣服赚点家用。
温澜耳濡目染,从小就对设计裁剪衣服感兴趣。
只是学设计要花钱,她没有系统学过。
在乡下时,她可以帮人量体裁衣,赚些钱,到了京城,有钱人定制衣服也不可能找她,她只能在网上接点活儿,有些小的服装网店,雇不起知名设计师,倒是喜欢她的设计,也能赚点钱。
不过在网上接活,要看运气。
她正在病房用手机搜招聘信息,想找个工作,护士就把她叫出去,说是需要缴费。
当她去刷卡时,才发现银行卡被冻结。
回到家,温怀民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那表情,显然是在等着她。
“爸?您凭什么冻结我的银行卡。”
温怀民没回答她的话,而是说了句:“晚上有个应酬,你陪我去。”
“爸……”
“姐姐。”温晴扭着腰从楼上下来,挽住她的胳膊,低声说,“董家退婚,爸为了公司的事,已经烦透了心,让你陪他应酬,你就去吧,别惹他生气。”
“你不去也没关系。”温怀民直言。
温澜低笑一声。
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是交易。
她陪父亲去应酬客户,而他才会帮自己补齐邓妈的医药费。
温澜以为,董少的事发生后,父亲总会消停一段时间,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所动作,她被要求穿上漂亮的裙子,化着精致的妆。
一路上,温怀民还在叮嘱:“今晚要见的,都是对公司来说重要的大客户,你说话要注意点。”
“丢了客户,公司没钱赚,自然也没多余的钱能给你。”
“听说她的情况很差,我相信,你也不愿眼睁睁看着她死吧。”
到了酒店包厢,温澜才发现,饭局上的那些男人,看长相猜年龄,基本都能做她父亲了。
众人看到温怀民带着女儿过来,也有些诧异。
“不好意思,来迟了,这是我女儿温澜,”温怀民给所以人介绍,“她刚回京,人生地不熟的,带她出来见见世面,以后她在京城,还需要格外多关照啊。”
在这种饭局上,
吃的是饭,聊的是生意,把玩的却是女人。
温怀民居然把女儿带来。
即便她再不受宠,也姓温,这群人若是有谁看上她,怎么可能真的只是随意玩玩,大概是要养起来的。
近期京圈流言,说温澜命中带煞,无人敢娶。
所以温家就打算……
将她送给别人做小?
还真豁得出去!
饭局上的这些人,有部分还认识温澜的生母,甚至参加过温澜的满月酒和周岁宴,在心里感慨温怀民真不是个东西。
当年在外面养小三,妻子死后,把小三扶正也就罢了。
还这么苛待自己女儿。
商人虽然逐利,但选择合作对象,也要评估对方的人品。
温怀民对自己亲生女儿都这么狠,谁都难以保证合作之后,他会不会背后捅刀。
“你还愣着干嘛?给叔叔伯伯们敬酒啊。”温怀民催着她。
温澜微微笑着,挨个敬酒。
她没这么喝过酒,酒水进入胃部,引起一阵不适。
包厢内的这些人,对她都很照顾,没人对她做什么不规矩的行为,更有人劝她少喝点,给她倒上果汁,可是温怀民不让她喝饮料。
“怀民啊,她还是个孩子,不能让她再喝了。”有人从温澜手中夺过酒杯。
“就是,你不心疼她,我们可心疼。”
“她母亲死得早,你这个做父亲的要多疼爱她。”
温怀民笑着:“我如果不疼她,怎么会让你们多照顾她啊。”
“你不是还有个女儿吗?要不改天一起叫出来,让咱们这些做叔叔伯伯也照顾一下?都是女儿,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温怀民脸色顿时难堪至极。
商场上,都是老狐狸。
三两句话,就让温怀民下不来台。
既然没人肯娶温澜,他的确有意将她送给别人做小。
反正,只要能给他带来利益就行。
却没想到会被人打脸,让他这般下不来台。
这些人的话,简直堪比当众扇他巴掌。
温澜喝了大半瓶红酒,胃很难受。
跑到洗手间后,却又吐不出来。
抄水洗了脸,才觉得舒服些,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精致的妆容遇水有些花了,她从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倚着冰冷的瓷砖墙壁,眼角泛起一抹红。
就连这些素不相识的人,都知道心疼自己。
偏偏自己的亲生父亲,却在想方设法将她往火坑里面推。
她甚至怀疑,自己根本不是他亲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