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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时复看着眼前的小不点,不紧不慢的从兜里取出烟与打火机,将烟放在嘴里,点燃,深吸一口,吐出一团青色烟雾。
桑时泽站在桑时复的旁边,双眸盯着自家哥哥手中的烟,眼珠转了转,糯声声的喊道:“哥哥,你不能抽烟!”
桑时复扭头看向身旁的小不点,小不点仰着头看向桑时复,黑葡萄般的眼睛闪烁着亮光,似乎在等待桑时复的表态。
“你多大我多大?我的事你少管。”
桑时复毫无怜悯之心的回绝了桑时泽。
桑时泽撅起嘴巴,不满的说道:“你就知道欺负我,妈妈说了,家里不管是谁,都不许吸烟,你又偷偷摸摸的抽烟了。”
“闭嘴!”
桑时泽气鼓鼓的瞪着桑时复,但还是不敢再说话。
“你倒是玩得挺开心的。”
桑时复把烟夹在指间,轻轻弹掉烟灰上的烟灰,继续问道:“你和那姐姐又在说我什么呢?”
桑时泽圆溜溜的眸子转动了一圈,双手开始胡乱甩动,故作轻松自然的回答:“没、没什么啊,姐姐请我吃雪糕,还夸我帽子好看呢!”
桑时复的目光扫视了桑时泽全身一遍,最后落在桑时泽那顶草帽上,眯起眸子,一丝危险的意味浮现在眉梢。
“是吗?”
他的声音变冷了几度,“桑时泽,你是有多久没挨过打了?”
“哥哥......”
桑时泽委屈的扁着小嘴巴,看着自家哥哥那冰冷的眸子,随即低下头,用蚊子一般的声音说道:“和那姐姐说你是个恋爱脑。”
桑时复的目光猛地收缩,眉头紧锁,满脑子问号。
伸出手拎着桑时泽后颈的衣服,很是震惊的一字一句反问道:“恋、爱、脑?”
桑时泽被自家哥哥这一吓唬,顿好吃的时噤若寒蝉,连忙低下头,小小声的嘟囔道:“你本来就是恋爱脑,大怨种。”
大怨种??!
桑时复神情僵硬三秒,手摸了摸自己弟弟那柔软的黑发,似笑非笑的道:“来,仔细说说,什么是恋爱脑?什么又是大怨种,哥哥什么时候成恋爱脑了?哥哥怎么自己都不知道呢。”
桑时泽闻言抬起头,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的望着桑时复,一副经过很认真思考的模样:“你本来就是啊,你喜欢一个女生,女生拒绝你,你就去和别人打架,然后被退学了。”
“你这还不是恋爱脑加大怨种吗?”
桑时复听到桑时泽这番话,不由得哑然失笑。
自己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事情啊,他怎么就不记得呢?
为一个女生打架?
他像是脑子有病吗?
话又说回来,只有他拒绝女生的份,懂不懂?
看见自家哥哥这般模样,桑时泽的胆子瞬间肥了起来,一脸骄傲的昂起小头颅,道:“我没说错吧!”
桑时复的嘴角勾起,嗤笑一声,捏了捏桑时泽胖乎乎的小脸蛋儿,道:“你从哪听来的谣言?”
桑时泽扬起小脸,拍掉自家哥哥的手,一脸正经的道:“我才没有乱说,我听见妈妈说的。”
桑时复挑眉。
他算是明白了。
许是被退学回家那天,桑时泽临睡前听见了自己和爸妈的聊天。
却也只听见了学校明面上给出的退学原因。
桑时泽毕竟还小,只听了个大概,不知从哪学来两个词语,就到处嚷嚷。
桑时复无奈的摇摇头,揉了揉桑时泽那柔软的黑发,指着程沫,说道:“去,把那姐姐叫过来。”
桑时泽闻言乖巧的点点头,屁颠屁颠的跑去叫人。
……
程沫眼睁睁地看着桑时泽又跑了回来。
“姐姐,我哥哥叫你过去。”
“哦,好。”
“你不要担心,我哥哥虽然脾气坏了点,但是心肠还挺好的。”
桑时泽拉起程沫的手,带着她向桑时复走去。
“哥哥。”
桑时泽来到桑时复身前,松开程沫的手,站在原地。
“是轮到我练车了吗?”程沫问。
桑时复懒洋洋地抬眸看了她一眼。
“没有。”
他把烟蒂扔在地上,用脚碾灭后,打开教练车副驾位置的车门。
抬了抬下巴,示意道:“上去。”
程沫歪头,看着桑时复,有些迟疑。
她如果坐了,那他一个教练坐哪?
总不能坐她腿上吧?
见她犹豫,桑时复长睫低垂,声音依旧懒散:“你不热吗?”
程沫点头:“热。”
“那就上去坐着。”
“......哦。”程沫应了一声,弯腰坐进了车内。
桑时复随即关上车门。
车内开得有空调,和车外相比,简直是两个世界。
确实舒爽多了。
但桑时复一个教练不在车内,这有点不好吧?
程沫摇下车窗,探出头,对着外面的桑时复喊道:“喂,桑师傅,你不坐在副驾,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那种新学员撞车翻车的事情,出现的频率可不低。
桑时复闻言,淡淡的瞥了她一眼。
“首先,这是科二,就在这个场地转圈,不是科三,需要上路跑,油门也已经锁死了。”
“其次,他们练得挺好的,和你同一天考试,你大可相信他们。”
“最后,你不是在副驾吗?若真有什么问题,你点一脚刹车。”
程沫点点头,缓缓把车窗阖上。
桑时复说得有道理。
她现在可以安心的坐在副驾驶位置上了。
每个人练三把,就换下一位学员。
三把都过完所有项目,需要四十分钟左右。
程沫在车上坐着等了两个多小时,这又才轮到她练习。
三圈结束,程沫从驾驶位上下来。
看了眼时间,已经下午五点左右了。
一般练车结束后,教练都会把学员给一一送回去。
程沫抬头,环视练车场地一圈,在一棵大树下看到了桑时复的身影。
那里有一层阶梯,他席地而坐,额头上渗出一层薄汗,修长的指尖夹着烟,抽得很是惬意,偶尔吐出几口烟雾,烟雾缭绕,模糊了他的俊容。
眸子低垂,让人根本看不清楚他此刻是何表情。
身上好似笼罩着一种凄凉颓败感。
像是从云端上的天之骄子突然坠入凡尘,泯然众人矣。
桑时复突然抬起头,朝着这边望来,那幽深晦暗的瞳孔中透露着浓重的迷茫之色,像是一潭深水,看不到底。
没想到他对别人的视线挺敏感的嘛。
程沫扯着嘴角,对他笑了笑。
桑时复看了她片刻,收回目光,继续埋首,吞云吐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