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日夜兼程,终于在离开幻境后的第三天早上抵达了末日救援总指挥部。
距离灾难爆发已经一个多月了,这里的建设已经初具规模。凌一他们此时正在外围接受军队的检查,凌一没事做,就爬上车顶,饶有兴趣地看着下面人来人往,这里与其说是救援指挥部,不如说是临时难民安置所或是军事要塞,一道带刺的电网组成的高墙横在他们与“要塞”中间,电网墙后面是一道很深的壕沟,沟里是尖利的碎玻璃片和齐刷刷立着的竹子——它们的顶端都被削得很尖。检查的程序并不复杂,但是他们人比较多,所以还是等了很长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士兵们打开了进入“要塞”的大门,一座却又坚固的桥架在壕沟上,以便让车辆通过。凌一伸了个懒腰,从车顶上跳下来—好歹结束了。
事实是,并没有。
整个车队虽然通过了检查,却并不能顺利地进入安置区。车队过了入口那一关之后,便进入了观察区,这边的每个人都领到了一个房间号,接下来的一个星期,他们必须被隔离在这里,接受进一步的检查,他们说,这是为了保证整个基地和安置区的安全。与他们一同来的还有一个车队,但是他们是不被允许互相交流的。凌一对这些命令性的东西向来是无所谓的,既然你算我的上级,那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呗,反正要么上级有自己的考量,要么就是无聊的多此一举,但那又怎样,反正轮不到她背锅,虽说这样想挺世故的。
凌一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房间,这个房间在二楼,里面没有自来水,只有一个水箱,每天早晨会有人送水过来,空气还算不错的,室内也挺干净,好像有人刚刚住过一样,屋里有电,但是电压不高,连吹风机都带不起来,由于基站损坏,手机在这里没信号,wifi要到安置区才有,但是预计在年前就可以覆盖到这里。门口有一个小喇叭,那里会广播一些注意事项。总的来说凌一还是满意的,毕竟有地方住。
凌一在屋里转了一圈之后,习惯性地检查了一下门锁,没有坏。她把门关上,进了卧室,整个人都瘫在床上,她已经好久没有躺着睡过觉了,但是天还明亮的很,凌一躺了一会后,也没有什么睡意,她只得又起来,跑到学习桌边坐着,学习桌紧靠着窗户,窗外是一片静静矗立的建筑群——以前它可以被称作是城市,但现在不是了,没有了人的城市算什么城市呢?
凌一实在坐的无聊,随手拿起一本书看,一本习题册,她轻轻地翻着这本习题册,看着潦草的铅笔字和错乱的解法,心想着这孩子平时一定没因为成绩少挨骂。
其他人也都挺平静的,连续十几天的奔波让他们失去吵架的热情了。
一个星期说慢也慢说快也快,车队的大部分人都是合格的,被允许进入安置区活动。
凌一坐的车慢慢驶进了安置区,出乎她的意料,安置区内人员相当分散,甚至还有点冷清,在安置区的中心是一座山,山上有几幢建筑,戒备森严。听身边的人解释,那里才是确切的“总指挥部”,装着整个基地的决策系统。
安置计划不一会儿就到了,凌一属于平民,还是未成年人,所以被安排到山下的居民区居住,那些之前和她并肩作战并且给了她很多照顾的军人则被编入了防卫部队里,一切交接完成之后,凌一便拿着钥匙去了分给自己的房间,由于人口密集容易造成大规模的丧尸爆发,所以安置区的人都住得挺分散的。即使在这里,生活也不轻松,凌一青少年被安排负责街道清理和照料老人孩子,等他们再大一些,可以自己选择去军队或是去流水线工厂。虽然每天都很累,但凌一已经很满足了,像这样的末世,不可能每个人都是大杀四方的风云人物,像她这样有一个稳定的居所和工作,每天赚一点生存物资,其实已经比那些死在丧尸利爪下的冤魂幸福太多了。
不过,上帝这个顽皮的老头子,你想要什么,他偏不给你什么。你满足于当下,他偏给你一点波澜。
一天早上,凌一刚准备出工,家里就来了两个警察,是的,这里是有警察的,他们负责维护治安和调解矛盾。警察给了她一张讲座的票和特别通行证,告诉她下午两点到山顶的指挥中心去听这场讲座。
凌一仔细看了看这张票,它的质地有点像高铁的蓝票,背面有水印,正面印着讲座主题:异能与十三号粒子研究,除此之外是主讲人的名字和讲座地点这类常规信息,再就是下面凌一的名字和身份证号。在这里呆了太久,凌一都差点忘了自己是个异能者,十三号粒子又是个什么玩意?
由于警察不提供交通方式(他们人已经够少了),凌一只得自己找车去山顶,司机是个本地人,在车上一直和她叭叭叭说着这里的事,这里以前是景区呀多少客人呀,山上有什么小店呀卖什么纪念品呀,城里节假日有什么活动呀……凌一只能不停地“嗯嗯”“啊”“哇哦”“这样啊”以附和过去,不过,她很好奇这个司机师傅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来回忆这些事情的。
山顶指挥中心的盘查很严,没有特别通行证是禁止进入的,于是凌一只能下车步行过去了。在最后一道关口,凌一拿着票向站岗的士兵问路,士兵不能离开岗位,所以简单指了指她该去哪个房间,让她自己去找。
指挥中心占地面积很大,由高高的墙围起来,从外面看很是威风,从里面看嘛,倒有点平淡无奇,毕竟大部分工事都在地下,凌一到之后第一件事是去踩点,不过现在才十二点半,大厅还没有开放,凌一就在走廊里活动了一下筋骨,扫了好几天大街,确实有点累。
她大概想不到,她再也没有机会扫大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