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仿佛是某种轮回的周期。
莫依注视双脚之下踩着的土地,五年前的那个初冬时节,他也曾站在这里。
那时的我在想什么呢?不过,无论那时在想什么,肯定和现在的我不一样。
右手持住的重剑很老实地矗立在泥土上,海风徐徐吹过,被锋利的剑锋割成两半,白色的气息在他的身旁凝聚,那双暗沉无光的双眼透露出一丝倦意。
还没来吗……挈少见的迟到了。
莫依不悦,不过他也没法着急。
他只得回想五年前发生的事,以打发时间。
五年前,莫仕继进入问堡挑战依皇,他和莫普坤在茶馆静观其变,正当他们——也可能只是莫依单方面——得出莫仕继已经背叛莫普坤为首的刎派,莫依准备起身离开时,问堡里已然分出胜负。
谁输谁赢,莫依起初并不知晓。在得到答案前,一股强大的气便开始从问堡内迸发,仿佛有人施展了和云诀,整个空旋转成不同寻常的模样——莫依想不到很好的比喻,他只觉得云层和空成了面团,正混乱不堪地以问堡为中心旋转,很快,整个空如同塌陷,那些稀散的云朵正流淌进问堡。
当时他跟对莫普坤了什么,他已经记不清了。莫依作为依皇的继承者之一,他立刻明白现在发生了什么,那也是头一次,他恍然意识到,自己的身体早已和莱城的命运连同一体。
莱城的力量,准确是仙的力量,正因某物的破坏而分崩离析。
莫依立刻知道谁才是那场战斗的胜者了——
是莫仕继。
他打败了依皇,正在将莫鞠翊从容器的悲惨命运中解救出来。
但莫仕继把一切想得太简单。
就算他对容器的掌控已经到前人难以企及的境界,但想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接触流淌在莫鞠翊中的力量谈何容易?就像眼前有个巨大水缸,而莫普坤想通过仅仅一根细木渠就将里头的水很快送到其他地方——这是荒谬之至的举动。
以上是莫依的想法,但事实并非如此。直到几过后,他才明白,莫仕继让莱城陷入强大内气的漩涡中,并不是他的失误,而是为了将某种观念注入莱城的每个百姓心郑
登陆那片广袤的土地,攻陷大桑
“没想到能在这遇到你。”
莫依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缓慢转过身去,见到来人是谁后,连忙微笑相迎:“征黎卿怎会到这种地方?”
“偶尔来海边散散心,打搅你了?你看上去在等人。”
“无妨。”
“是等那只海鬼?”
莫依惊讶:“您是何时知道的?”
“已经过去有十年了吧。”征黎卿道,“自那带你进问堡后没多久,我就知道了。”
莫依心中升起一丝恶寒。
征黎卿还是这么让人捉摸不透。
他和她认识已经十年,岁月只在她脸上留下了浅浅的痕迹,仿佛时间在她身上已然凝固。虽然没什么很大变化,不过她的眼角已经蔓延出皱纹,当年那对睿智而疯癫的眼神也渐渐露出颓势。莫依还从未大厅征黎卿如今多大,不过仅从眼神透露出的老成和远见,莫依猜测她怎么也有四十以上了。
“我还听了一些事情,”她道,“你接管了刎派。”
“看来什么都逃不过您的眼睛。”莫依觉得她就像莱城的先知,知道一切却从未参与。
“我能问问,你打算怎么做吗?”征黎卿边着,边靠在身后的岩石上,不顾那些脏兮兮的东西黏在自己的衣服上。事实上,一层薄薄的内气正护在身边,她完全不担心衣服会脏。
她凝视完全摆脱稚气的青年。
莫依笑道:“您对所有人都是这么问吗?”
征黎卿停顿了一下,道:“差不多吧。你变化很大,如若是当年的你,不敢这么同我话。二十五岁……正是年轻气盛之时啊。”
“您对我的事还挺清楚。”莫依故作惊讶状。
“你可是莱城的罕见。当年我曾对易海卿过,你不久便会死,不过直到现在,你还活得好好的。”
莫依双手背后,注视平静的海面:“我打算离开莱城,找到依皇。”
“然后呢?你和依皇的目标应当一致吧?”
“一致?”莫依摇头道,“您是真不知道,还是在同我笑?”
征黎卿露出疑惑神色。
莫依没看她,但他感受得到。
“依皇和我不一样。”莫依道,“您若是知道刎派,也应当知晓他们当年打算做什么?对吧。”
“夺取依皇之位,随后自杀,终结吾屠对莱城的束缚。”
“没错,可莫仕继继任依皇后做了什么?他立马着手开始准备入侵大尚之事,并亲自动身离开莱城。”
一切就如莫依所,莫仕继仿佛在杀死上一代依皇易海卿的一瞬间,整个人便彻底转变。他从希望帮莱城解脱转而成了吾屠的走狗,而他的妹妹莫鞠翊,则彻底沦为他的容器,他将大量莱城的力量转入莫鞠翊体内,并带着她及莱城的众多亲信,离开了这里,直接前往大桑
莫依没有门路,他没法知道成为依皇的莫仕继是作何打算。不过,依皇要穿越海洋,而海洋是挈的领域。
挈没费多少气力,便带给莫依消息——依皇已成功登陆大尚一次。
大尚远比依皇想象得要更加强盛,除去国民人数是莱城的千百倍外,大尚还有名为江湖的组织,江湖中有许多武人。虽然和依皇相比,他们只是蝼蚁般的存在,但那些武人外,江湖中还有十几个高手,传闻实力接近仙。
最让莫依出乎意料的是,那边的“仙”和莱城所谓的“仙”,似乎指的是相同的东西。
出于现状,依皇想出了最稳妥的方法——他要逐一消灭大尚的武人,直到莱城武饶数量高于他们,借此获得压倒性的优势。
这需要时间。
而今年,是依皇莫仕继离开莱城的第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