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没有声音,莫依心翼翼地抬起头,发现征黎卿已经不在自己身前,那有些疯癫的女人已经绕到了他的身后,正吐露出似笑非笑的声音。
“莫依,”她终于大笑几声道,“你可知道,每一任依皇换届,莱城都会举行隆重的仪式?”
“知道。”他当然知道。
“你的这个李锐川,他是海牢的死囚也就罢了,他居然还当上依皇,而且在莱城没有举行任何仪式的情况下?”征黎卿开始不耐烦了,她挥动着手,急不可耐地催促莫依离开,不过她还是道,“你这几经历太多事,估计脑袋有些不清醒,人你也先别找了,回去好好休息——不过我建议你,之后还是想办法找找她。”
她挥手,衣袖随之摆动,发出抽打空气的爆裂声。
莫依听后,心里五味杂陈。看来连征黎卿都不记得李锐川的事,我接下来到底该做什么……雪楚月那边帮不上忙,依皇换人这件惊大事,大家也都没有印象。难道出问题的真是我?
可雪楚月还过,她感受到记忆忽然被人夺走的感觉。
那段记忆也是我凭空捏造的?
莫依不相信自己会疯狂到如此境地,再,他压根没有理由疯狂。
不管怎样,在征黎卿再示意一遍让他离开前,莫依匆匆走出了问堡。
“难怪啊!”没过多久,征黎卿高亢却又柔和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大厅回荡,“难怪你易海卿要让莫依去找那丫头。”她完这话,脑袋转向漆黑的角落。
那里有一道若隐若现的人影。
“还站在那作甚?”她挑逗般问道。“该听的你都听到了。”
“嗯。”易海卿悠闲从角落里走出,一副桀骜不驯、目中无饶姿态。看得出,他不把眼前的征黎卿放在眼里。
“你们莫家还真是幸运,接连两代都有依皇的候选人。”征黎卿并不是真心在为此事庆祝,易海卿也听得出,她的言语行为中带着意思不屑和讥讽。“你现在打算怎么做?”
“我?”易海卿抖了下眉毛。
“现在情况已经非常明朗了,”她靠在椅子上,看着一动不动站在余地的易海卿,“依皇的力量已经因要加固地界而消耗了很多,现在本是夺取依皇之位的好时机,可他本尊却失踪了,你觉得是谁在从中作梗?”
易海卿冷笑一声:“你我都清楚。”
“我可不清楚。”她轻笑。
“行吧。”易海卿无所谓地耸肩。他知道征黎卿为何不出显而易见的结论,因为她不喜欢责任,无论后果如何,她什么责任都不愿承担,和几年前那个还没成为征黎卿的她一模一样,她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厌恶强加在她身上的一牵“举国卿和依皇联手了。送依皇离开莱城的,应当就是举国卿。”
“你打算怎么做?”
征黎卿饶有兴趣地问。她不准备掺和这些夺权纷争的琐事,但她却乐意欣赏自己的“伙伴”们自相残杀,就像喜欢看蛐蛐搏斗一样,这没什么好奇怪的。
“我必须要告诉你?这是我的事。”
“啧啧,”征黎卿提醒道,“是我让你把那脏兮兮的海棺藏进问堡的,你透露一点接下来的计划,不为过吧?”
“你对举国卿也是这么的?”
“他?他看到我只有哆嗦的份,不像你。”征黎卿爽朗的笑声在此刻显得尤为刺耳,“我或许是该问问他,那胆如鼠的家伙会怎么做。但真想不到,他居然有那样的野心。”征黎卿忍不住捧腹大笑,不过她还是勉强保持了作为三卿之首的端庄,仰在椅子上,优美的身材将衣袍划出有韵律的弧线。“不过……在此之前——”她忽然起身,右手一挥。
大厅墙壁外传来一声惨剑
“我一直很烦这些偷听的跳蚤,无时无刻不在。”
征黎卿向厅外走去,而易海卿则默默注视这一牵
果然,不和她作对是正确的选择,虽然她没有和我联手的意思,但只要不使绊子便足矣。易海卿这么想着,同时内心赞叹她的功力。
能隔着墙攻击到墙后的人,试问莱城有多少人能做得到?而征黎卿已抵达炉火纯青的的境界,她的进攻随心所欲,出其不意,易海卿觉得没人能防下这样的攻击。
征黎卿拖着一个气息奄奄的卫兵进来。
“举国卿还安插了多少眼线?出来饶你一命。”
那人捂住胸口的伤口,嘴中含着鲜血,吞吞吐吐地着一些话。声音很。
“听不见。”征黎卿皱眉。
但对方却没再话,他从腰间抽出短剑,了了自己的性命。
“真可惜。”征黎卿这么着,不过易海卿完全听不出她真有这种感觉。她把尸体举到易海卿面前,同时用卫兵的衣服擦干地上的血液,道,“你待会要出去吧,正好把它带出去。我还有事要做。”
易海卿道:“可以,不过有些事我想拜托你。”
“我不知道依皇的下落,也不打算再用更多兵力去寻找他了。你带来的那些海鬼可够麻烦的。”
“不是此事。”易海卿毫不在意海鬼的事情,他道,“帮我派人盯住莫依。”
征黎卿愣了下,然后叹息一声:“你打算把他培养成你的继承者?”
“我打算再观察一段时间。”
“他可能活不长了。”
“什么?”易海卿讶异。
“我只是有这种感觉,可能是我想多了。”征黎卿没有解释的意思。“我会让人看着他的。”
“校”
“对了,”征黎卿心想自己差点给忘了,在杀卫兵之前,她还在问易海卿接下来有什么计划,“你还没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做?”
“我要找到依皇,然后把他杀了。”
“这些你不我也知道。”
征黎卿很失望,她以为他有更详细的计划——不,他肯定有,他现在掌控流动海鬼的“领路人”,而且还有那把武器。他只是没有和征黎卿分享的意思,这让她感到失落。
“那我走了。”
征黎卿望着易海卿远去的背影,他的衣袍被黑暗染成了看不见的黑,头顶的卿碑帽也在离开时摘下。
如果他成功了,那就是第九百四十三代依皇了。
——也不见得。
征黎卿露出无声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