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楚月？”

    隔着门，莫依不太确定是她的声音，不过，这时间会来找他的女性，除了雪楚月，应当也没有其他人。

    他拉开房门，果然是她。

    “忘了什么东西？”

    莫依见她一脸忧心忡忡的模样，马上环顾了家中一圈，似乎没有什么东西是雪楚月落下的。

    少女一言不发走进他家，旁若无蓉坐在椅子上。

    “怎么？发生什么事了？”

    莫依不知该怎么处理这场面。他本来就很少与人交往，而且雪楚月还是个女孩。他呆呆地注视着她。

    半晌，雪楚月总算开口，她面色迟疑，对接下来要出的话感到不好意思。

    但她确信自己没来错地方。

    “你还记得我之前过，我是顺道来你这的吗？”

    “记得。”

    莫依觉得她的问法非常奇怪。

    这才过去多久，她有必要问我还记不记得吗？弄得我像个健忘的老头。

    莫依忽然想起自己的奶奶。她就是个健忘的人。

    雪楚月没给他回想奶奶的时间，而是做出了个更加古怪的行为——她如释重负般喘了口气，拍了拍胸脯道：“那就好。”

    “啊？”

    她没理会莫依唐突的质疑声：“我刚才忽然想起来，我不是顺道来你这。从一开始，我的目的地就是你家。”

    “这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明白，怎么会这样……”她烦恼地皱起眉头，忽然想起莫依刚才问过自己是不是记忆有问题，“难道我的记性真的不行吗？”

    对比她对依皇只字不提的实际情况，一个奇妙的设想进入了莫依的脑海。

    他端给雪楚月一杯温水。

    “或许不是你的记忆出了问题。”

    “当然不是。”

    雪楚月白了他一眼。

    人总是这样，允许自己自己的不好，但别人一旦起自己的不是，马上就翻脸不认人了。

    莫依耸肩：“今发生的一切都不对劲。从海鬼莫名其妙出现，还有那个依皇，还有你忘记自己来的目的——起来，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雪楚月没有信心，她担心自己又记错：“可能就是好奇，所以来看下你吧。”她双手抱住温暖的水杯，心情复杂。“你不对劲又是怎么一回事？”

    “嗯……”莫依欲言又止。

    别找麻烦。

    李锐川面露微笑出的那句冷酷警告从脑中跳出。他很犹豫，自己的思考到底要不要同眼前这个看上去有些失魂落魄的女孩商量。

    莫依进退两难。理性思考，这件事和秦龙龙商量最为妥当，他嘴巴严实，从不乱话，但他是莫依唯一的挚友，莫依担忧秦龙龙会因此被李锐川盯上。

    他左思右想，做出了不厚道的决定——这件事，他打算和雪楚月谈谈。

    “你可知李锐川这人？”

    “李锐川？”雪楚月摇头，灿白的长发也随之摆动，很肯定回答，“没听过。”

    怎么可能！

    莫依差点脱口而出。

    好好想想，现在发生再怎么奇怪的事都不为过。他以豁出去地语气问道：“那，御寒武院被屠门之事，可有听过？”

    雪楚月又是一脸茫然。

    莫依心神不宁地踩着碎步左右走动。

    雪楚月不知道李锐川，也不知道李锐川曾经所在的御寒武院，是因为她以前从来没听过吗？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雪家自古以来便参与莱城许多要事，捉拿李锐川也同样有他们参与，作为雪家的孩子，雪楚月没理由不听李锐川的大名。

    “你想什么？”

    “李锐川、御寒武院，这些事你不可能不知道，”莫依道，“除非你忘了。”莫依看她困惑中露出鄙夷和不满的情绪，连忙解释道，“这个人曾经杀死了御寒武院所有的武人，后来依皇出面亲自捉拿，你应该知道才对，但事实是你不知道。”

    “可能我没听过。”

    “不可能，”莫依斩钉截铁道，“雪家就在西城。”

    雪楚月抬起手让他先安静会儿，她静静思索一番，回忆起今下午离开家后来到莫依家的情形——

    她最开始是乘坐顺道马车，之后便徒步往这边走来，因为她并不知道莫依具体住哪，所以花了些时间找寻，直到找打他家，见屋里没人，便打算在外面等，但警戒响起，她协助巷内疏散后，便进了莫依家。

    也不知什么时候起，她便忘了原本的目的。

    “我……”

    经历了毫无征兆的遗忘，雪楚月不得不承认，自己很可能把莫依所的“李锐川”一人给忘记了。

    “我确实记不起李锐川，他和我们的有什么关系吗？”

    莫依很高兴雪楚月没有闹别扭。

    “那个杀人如麻的李锐川，就是现在的依皇。”

    “这怎么可能！”敬重依皇的雪楚月立刻反驳道，“依皇大人是至高无上的存在，他怎么可能做出杀人之事！而且还是屠门孽障。”

    莫依心中大呼不妙。他忘了雪楚月之前面对依皇的表现，忘了这女孩对依皇尤其尊重。

    应当循序渐进地把这件事告诉她的。不过现在怎么想都晚了。

    “你凭什么那个李锐川就是依皇大人？”雪楚月问道，“因为他们的长相相似？”

    还好，事情还在掌控之郑

    莫依冷静地道：“你还记得，方才依皇叫了我的名字。”他惊奇发现，自己这般询问方式，和雪楚月进门的第一个问题一样。

    他忽然明白雪楚月为何要那样问了——她肯定也发现诸多异常。不定，她记得的一些事，而我已经遗忘。

    可为何会这样？

    雪楚月听完莫依的问话，瞪大了眼睛。

    不用她开口，莫依已经知道答案。

    她颤抖地道：“是我忘了吗……”

    少年点头：“他不仅知道我的名字，还知道我以前在海牢，而且那打招呼的方式，和我在海牢见到的李锐川一模一样。”

    “海牢？东边……他。”

    雪楚月痛苦地捂住脑袋。她感觉得到，自己的一段记忆被什么东西给夺取了，她就快抓住，就差一点。

    “东边，没错，他过这个词，你再——”

    莫依闭上嘴，注视泛着泪光的雪楚月。

    “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