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暮槿当然听出她带有哀意,但若是拒绝她的带路,会得罪楼上为她安排行程的大人们。她也不想跟一个不愿带自己参观的人,可总得迁就一下。
结果,还没走几步,从庄园正门走来了一男一女。
男子外披青白长袍,里着保暖贴身夹绒衣;女子的衣服形制和路紫鸢差不多,但色调偏红——这肯定是根据自己意愿选择的底色。
苏暮槿认出他们了,是在马车上看到的两人。
年纪最长的男子对路紫鸢道:“还真让你等到了。”
“等到了也没好事。”
她意识到自己错话了,连忙道:“你们俩怎么回事,不是到门口接他?”
“这不没看到人嘛。”他问道,“这位是生面孔。”
“神子。”
“神子!”一旁身材饱满的女性道,“我知道你!”
苏暮槿已经不敢猜测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了。她来到这里不久,意识到一个现象,路家人看上去都比实际年龄要年轻。
无论是当年的路赫崇,还是刚才看到的路寒嫣。
尤其是路寒嫣,就算她自己是路紫鸢的姐姐,苏暮槿也不会觉得有任何违和福
至于眼前这两人……
从路紫鸢对他们的态度而言,他们是同辈的可能性很大。
“就是你把鹰雀谷给推平了吧?”她抓住苏暮槿,好奇地看着她。
“推、推平,也没有这么夸张了……”苏暮槿被人这么一接触,虽是同性,还是觉得不舒服。
男子则对她的举止习以为常,他向苏暮槿摆出一副见谅的表情,随后问路紫鸢:“路渝穹呢?”
路紫鸢指了指上面。
那两人听后便准备上楼。
“茈姐!”路紫鸢喊住那个女子。
这下苏暮槿知道者两人是谁了。
女的是路茈,男的必然就是路迪潇了。
路紫鸢有些扭捏地站在路茈面前,低声道:“茈姐,母亲让我带她四处逛逛,要不你来吧,反正……你不是挺喜欢和武人打交道吗?”
路茈转过身,侧头看了路紫鸢一眼:“好啊,你在这等他吧。”
“真的!”
“真的,”路茈把路紫鸢来到身边,随后自己走向苏暮槿,“快进去吧,别等我后悔了。”
“谢谢茈姐!”路紫鸢蹦蹦跳跳跑向屋子,“路迪潇,还站着干什么呢。”
路茈苦笑一声,转过头对苏暮槿道:“见谅啊,十年没见到路渝穹了,她太兴奋。”
“没事。”
“走吧,进来的路上,有没有看到什么想去的地方?”
“嗯……”苏暮槿指着建筑群之后的六菱塔,“那座塔。”
“六菱塔啊,”路茈抬头仰望高塔,“走吧,虽然不知道现在让不让进,至少可以带你在旁边看看——你这么多年都去哪里了?”她忽然另起话题,“我上次听到你的消息还是在鹰雀谷,噢,不对,好像是在尚国边境吧。之后就没听闻你的消息,还以为已经死了。”
好不客气的法。但苏暮槿并不介意,从刚才短暂的接触,她大概明白路茈是什么性格了。
苏暮槿比她稍微矮一些,赤发配上路茈身着的赤色基调服饰,两人还挺像一对要好的姐妹。
“发生了很多事,”苏暮槿知道,路茈肯定不是善罢甘休的类型,听到这句话,她肯定会刨根问底,于是抢在她前面道,“我在尚国边境,渔谷村那里,和楚国的东征将军打了一场,之后体内毒发,昏迷了三个月左右,现在才醒过来。”
“毒发?是百苦教的毒吗?”
她知道的挺详细。
苏暮槿觉得自己始终被茶庄监视,所作所为都汇报进了这些大姐、大少爷的耳朵里。
“嗯,青炎毒。”
“青炎毒……”路茈对毒的名称并不了解,“虽然没听过,不过能放倒你,肯定是很厉害的毒!”
“可能吧。”
苏暮槿不觉得这件事值得骄傲。
“再往前走大概两里路就能到了。”路茈道,“我们骑马吧?我虽然对你的经历很感兴趣,不过路渝穹回来了——你明白的。”
“嗯,其实你告诉我在哪留宿就行了。”
在进入茶庄的那刻起,黄粱便同她分开,它去记住茶庄的地形,万无一失。
“留宿?”路茈,“估计会安排你住在言孺居,不过也有可能是长阁……这事我也不清,得听庄主的安排。”
看来,在这茶庄之中,庄主的权利非常大,管辖之事也尤其多,有点像土皇帝。
“姐,请问有什么需要?”一个仆从不知从哪窜出来。
“给我牵两匹马来。”
“好。”
几分钟不到,那人便拉着两匹体格彪悍的马来了。苏暮槿和路茈骑着马,很快就来到六菱塔一百米远的地方。
“现在还不让进啊。”路茈灵巧地跳下马。
她们被几根圆木围成的圈挡住,任何人都能轻易跨过这道“围栏”,而且旁边没有人看守,但没人会穿过封锁。
出于尊重和敬畏,苏暮槿同样不会做这种事。
“这座塔是做什么用的?”
路茈回道:“住饶。等接春宴过去,我们就要搬到这里头去了。”
“每一代庄主都会造个新住所?”
“没,这是祖爷那辈开始建造的,之前一直住在你刚出来的那座‘迷宫’里。只是偶尔会扩建一些新的房屋,看上去乱糟糟吧。”
难怪风格相差许多。
迷宫这个法很是新颖。那栋建筑确实像一座庞杂而让人迷离的宫殿。
苏暮槿点头。
“好像是因为迷宫建了太久,前几代担心再住下去会出问题,所以便着手开始造六菱塔。而且,大家也不喜欢里面那些复杂的通道,”路茈道,“明明都已经回家了,却还得想怎么回房间,自讨苦吃。”
还以为只有我是这样想的,苏暮槿笑道:“住那确实很辛苦。不过对孩来,应该是个很有趣的地方吧?”
“是啊,最近四叔的几个孩子都搬了进来,”路茈靠在马身上道,“迷宫虽然结构复杂,实际就那么一块地,有时候半夜三更都能听到他们在走廊疯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