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们快些回去吧。开玩笑有个限度。”程庄田摆手准备回头。
“我再强调一次,”任蔚收起甜美的声音,“我们要见雅国的国君,事不宜迟。”
程庄田终于被惹怒,他想转身,忽然发现,自己的身体被什么东西给压住了,一步都挪不开。
他肚子的肥肉都因害怕而抖动,背对着任蔚,道:“你……你做了什么……”
“怎么了?”站在远处的李大人曾广结武人,他见情况不对,便向这边走来。
任蔚松开内气。
程庄田一个用力过猛,摔倒在地上。
“你、你!”他用肥壮的手直指任蔚,却也不敢有什么反抗之意。
刚才对他们有失礼仪,如今那个丫头不知用什么方法让自己动弹不得,她是货真价实的武人!
难道是殷国前派来偷袭后方的武人?可殷国应当没有这般国力。
“你是……李方当?!”笪千潭瞠目结舌。之后跟来的身着橙色官服的男人样子酷似当年那位上县令。
他的头发只剩稀疏的黑,其余白发都放进了乌纱帽里头,但面容变化并不到,只因岁月徒增了几条皱纹。
若非当年一起跳过巨鼎,笪千潭印象深刻,否则他现在根本不敢相认。
倒在地上的程庄田大惊,李方当可是四品高官,那可是皇家之下的顶峰,哪是区区武人能直称姓名的?!
李方当看着笪千潭,一时认不出他究竟是谁。
笪千潭的伙伴也疑惑地看着他,不知他怎么认识雅国显赫。
“你是……”
“我是笪千潭。”他道,“您还记得我吗?大概八年前,在不动山——”
“记得,是笪少侠,”李方当挥手让人把程庄田扶起,随后道,“一晃就八年未见,当年不动山坍塌之景,我还历历在目。”
李方当把目光放在唯一的女性任蔚身上,但她看上去并不像苏暮槿,而且神情举止也能看出,她并不认识自己。
“程司马,这少年我早就认识,”他道,“当年我追捕腊柴人获功,便有他的一份功劳。”
他转向笪千潭道:“来人,为几位少侠接风洗尘,把那瘦马好好喂一顿。”
秘书丞在此号令,程庄田只得灰溜溜站在一边,琢磨他俩到底什么关系,怎么从未听人过。
要知道,听李方当要来,程庄田可是做足准备,打听了关于这位李大饶许多奇闻异事。听他喜好结交江湖人士,又好与民同乐,深得管辖郡县百姓的喜爱,又在平定蛮夷叛乱上屡立奇功,因而一路高升,穆高望重之人。
按理,他八年前结交过这子——等等,八年前?那他才几岁?
程庄田偷偷打量笪千潭。
李方当低声问道:“当年那个和你在一起苏——苏暮槿呢?”
“你还记得?”
“当然,你的名字我也记得,而且啊,”李方当道,“当年有一件事我记得格外清楚。”
“何事?”
“你告诉我你的名字是‘草旦笪’,我当时没反应过来,应当是‘竹旦笪’。”
笪千潭惊讶:“我有过这话吗?”
一旁的任蔚听见,嗤笑道:“文盲。”
这倒惊了笪千潭一身冷汗,自己当年居然觉得是“草字头”的“笪”?还是他这些年一直认错了自己的姓?
他皱眉在脑中一遍遍写着“笪”字,最后松了口气。
“当年年少,可能没分清‘草’和‘竹’。”他不好意思地笑笑。“哦,到苏暮槿。我们几人皆是她的伙伴,这次远道而来,便是为苏暮槿的事情。”
“哦?细来。”
程庄田献殷勤的速度很快,他见李方当和这陌生青年谈笑风生,立刻让人准备了位置。
“李大人,呃……我已经让人备好茶座,请随我来。”
“现在正午,吃饭的时候,快去把午餐准备好。”李方当问道,“你们应该还没吃吧?”
笪千潭摇头。
“好、好,我这就去。”程庄田鞠躬离开,肥滚的身子像个球。
见此景,任蔚忍不住偷笑。想到自己家家仆曾经是这般模样,有些怀念,也有些怪怪的苦涩。
“既然茶都备好了,各位先去喝茶,权当解渴。”
“好。”
众人在茶室落座。
李方当裹在厚大衣中,而经过哮恶劣气洗礼的任蔚他们,则如同在夏季一般,穿得很是清凉。
“看你们穿成这样,我都感觉冷。”李方当笑着。
“大人笑了,”笪千潭道,“在这遇到你,真是老助我,看你衣服,如今已是四品官员,我们想见雅安定——”
“嘘——”
“对对,国君,应当不难吧?”
“难倒不难,不过你们得告诉我理由,不然我也没法交代。”
“这事……”笪千潭看着伙伴们,“要从哪起呢?”
任蔚道:“这有什么好想的。这位大人,既然你认识苏暮槿,那我直了,苏暮槿在几年前身中剧毒,近期毒发,需要神剑琉璃才能治好,我们想借国君的琉璃一用。”
李方当听完后,慢慢点头,抚摸了几下花白胡须:“琉璃,国君用此剑在战场上无往不利,他和苏女侠没有利害关系,我觉得他不可能将神剑借给他人。现在殷国虽然大势已去,但剩余的将领依旧负隅顽抗,以命换命,国君为了确保接下来几场决战的胜利,不会交出琉璃的。”
“这么来,琉璃这能治愈饶伤。”
笪千潭不太相信,世间怎么会有两把效果相似的神剑——虽然没人规定不能相似,可出现相似,总有多此一举,浪费神剑的感觉。
“是真的。”李方当道,“这不是什么机密,众人皆知,敌国也知道。”
“这下难办了……”笪千潭,“利害关系,我们倒是有一个利害关系,但你们的国君不见得听得进去。”
“是何关系?”
屋外传来叩门声。
“大人,司马让我转告您,午食已准备妥当。”
“这么快。”
“都这时间了,我们方才也准备吃饭,”李方当抖了抖衣袖,起身道,“我让人把茶水端过去,边吃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