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暮槿踮起脚尖看去,黄粱难得出现在自己身边。
它将那双硕大的眼睛眯成一道细缝,侧着日光看向空中的漆黑泥泞。
空真的如同深不可测的泥潭,正向北方的某座城池倾泻黑泥。不消,那里一定是富州主城,坚国都城。
呆若木鸡的千百万人都注视着远方,一股无形的吸引力似乎在汲取大家的生命。苏暮槿觉得身子好像已经不属于自己了,她感到一阵疯狂的扭曲正缠绕在她的身上。这种不安令心脏骤停,呼吸也滞住了。
她觉得自己的内功好像那东西牵引了。
“这是什么……”
心中的惊愕化成言语吐露了出来。
这一刻格外长久,可事实上晴空的异动只在转瞬之间。
不到片刻,远方的空重新放晴,轰鸣的雷声也很快被欢呼雀跃的鸟鸣取代,站在大街上的人们还呆在原地,久久不能喘息过来。
过了许久,最先动起来的是兰湖,他从窗边离开,重新走回到房间内,耀眼的日光没再打在他的身上。他的四肢有些僵硬,颤抖地右手先是抓住扶手,随后才慢慢放下自己的身体,噗通一声坐进木椅郑
苏暮槿听到这声动静,才意识她站在原地已许久未动。
“刚才那是什么?”
虽然这样问了,不过看兰湖的反应,估计也是一问三不知。
果真没有出乎意料,兰湖僵硬地开口道:“我不知道,不过刚才感觉真的非常不好,感觉自己的脖子被人扼住了一般,喘不过气来,三位有同感吗?”
其他人都点零头。
苏暮槿敷衍地给出了个肯定的回答,自己默默思索回忆起之前的过程。她再看了眼窗外,大街上那些围观的人已纷纷散去,远方的空依旧宁静,仿佛所有人都做了个共同的梦。人群熙熙攘攘,如同在酣睡中梦游,如此异象让她她一瞬间不清楚自己究竟身在何方了?
刚才我做了什么?
和兰湖他们聊。
没错。
苏暮槿回忆着之前发生过的一牵那团黑色漩涡出现的如此突然,伴随着哀嚎、尖叫与恐慌,随即又消失得无影无踪,给全州甚至全坚国的人留下不敢回忆的阴影。
方才的压抑感是苏暮槿在此前从未体验过的。之前中青炎毒也有类似感觉,可那是因为身体确确实实中了毒,可现在她仅仅只是看了一眼浑浊的空,就觉得五脏六腑紧缩。
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苏暮槿现在很想马不停蹄赶往富州。她的直觉告诉自己,那是一股难以阻挡的邪恶,若不加以制止,不过多久,就会发展到无法控制的境地。就像那时黎忼在鹰雀谷汲取地精华一样。
想起那次,苏暮槿的思绪不免飘到更远了。
实际上,她现在还有些不大理解,为何自己在登上一层仙梯后就立马解决了黎忼。
在她心中,黎忼的实力应当和刚登第二层仙梯的自己大致相同才是。但那……最后的时刻,苏暮槿还记得很清楚,她将内气汇聚在手掌,并让阻挡黎忼妖气的武人离开,随后使出全身气力以求能和黎忼的妖气抗衡,可结果的的确确让她出乎意料——黎忼仿佛被轻而易举地杀死了。
那个女人……
这么多年,苏暮槿经历了许多事情,虽化解了一次又一次为难,可总觉得这些事件的背后,有一股挥之不去的阴影,始终躲藏在各种事件的后面。百苦教、黎忼、那个在鹰雀谷一战后就消失的神秘女子、躲藏在面纱之下的涣目公主……一只通的手似乎在摆弄着这些事情,直到今,它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了众目睽睽之下。
“那边……是富州吧?”苏暮槿指着之前空异象的方向询问。
“是富州,看距离,就是都城。”从迷茫中缓和过来的人回答苏暮槿,“我以前去过富州主城,就是那边。”他肯定地道。
“感觉不大对劲。”
苏暮槿已经开始迈步向门外走去。
“女侠这是要去哪?”
“我得回一趟青州了。”苏暮槿最初的打算是立刻前往富州,不过独自一人呆在坚国太久,实在是不明之举,于是她决定连夜赶回青州,回到三从方仙境,找到通晓功法的师傅方谢,再把刚才看到的事情全都告诉他。
方谢在不久后肯定也会知道这件事,不过苏暮槿还是想亲自和方谢谈谈,再一下有关清火刃的事。
“现在吗——女侠,我家中有一匹血汗马,若是不嫌弃——”
“不用,我有坐骑。今日能同诸位在此相见,是我苏暮槿的荣幸,但富州异变,我怕西国边境卷入其中,请还请各位容我先行离开。还烦请各位将在下不辞而别的事告知曾先生,望他多多谅解。”
不过曾全辉今日好像邀约了一些朋友一同去山间野林游玩了,等他知道这个消息,恐怕自己已经回到青州了。
兰湖没有阻拦苏暮槿地意思,他回苏暮槿一个抱拳:“苏女侠,有缘再见!”
苏暮槿干净利落地抱拳回礼后,踏着轻盈的步伐飞奔出了餐馆。
“黄粱,知道哪边出城最快吗?”
黄粱嗖地窜上苏暮槿的肩膀,马上开始为自己的主人引导离城的捷径。
这是一条很古怪的路,也亏黄粱能发现。
不到半刻,苏暮槿就彻底离开了防守疏松的城池,朝西南方向赶去。
“黄粱,”苏暮槿问已经变成巨兽的黄粱,“知道刚才那是什么东西吗?”
“能改变象,一定是仙或者接近仙实力的人所为。”它肯定地告诉苏暮槿,“方才,我能感受到两股力量的对峙。”
“两股力量?”
“嗯,正因如此,两个力量的相撞才会在空中形成漩涡;又观其黑雾浓稠、气质低沉,使用力量的人都不是什么善类。”
“可究竟是谁有这般实力?就算其中一人是涣目公主,那另一个是谁?”
黄粱沉思片刻。最终只得出自己不知道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