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周围熙商量下书信的事情,二位现在没什么事了,”康瑞对还坐在位置上神游的苏暮槿道,“我看车鹆良也累了,你带他回住宿休息吧——噢,”他拍了下手,转身对杨入道,“麻烦县令派人把他们带到住所去,今早来到主城,还没来得及休息片刻就去了制步城,匆匆忙忙的。”
“好。”杨入对苏暮槿道,“二位请随我来。”
苏暮槿东张西望。黄粱在所有冉场后就从后门溜出,现在又不见了踪影。苏暮槿已经习惯灵猫的神出鬼没,即使她现在要去其他地方,黄粱也能很快找到,按黄粱的话来,他们之间是有所联系的。
到处都没有黄粱的身影,苏暮槿也懒得再找,她叫住昏昏欲睡的车鹆良,心想:九岁的孩经历了这么多,疲惫也是正常,倒是笪千潭。啧,他那时和自己逃离江淮大牢的时候,好像也是九岁吧,那家伙伴自己一路,也不怎么需要休息。
苏暮槿跟在杨入身后,没走多远,杨入把他们交给了一个士兵。
街巷已寂静下来,只有身着盔甲的士兵们还伫立在街道旁,他们见走出官府的杨入,欠身行礼。杨入叫来其中一人。
“他会带你们过去,我得再回去跟平卿商讨了。”
“辛苦了。”
杨入跟士兵嘱咐了些事情,苏暮槿没太听清,就稀里糊涂地跟士兵走进了黑夜。
周遭之宁静让苏暮槿不由自主地踮起脚尖,缓慢地走在巷子中,生怕打扰这份祥和。残月悬挂空郑
起来,笪千潭被那位神秘的独孤厉称为“骨骼清奇”,他和自己倒有几分相似,都是出生就不平凡,而身边的这位车鹆良就没有那样的好运,苏暮槿瞥了眼车鹆良,他的衣服上还留有一些血痕,脏兮兮的脸庞在下午已经清洗干净,他虽然也有武功,但没有笪千潭那样的灵性。
“神子大人,已经到了。”士兵停住脚步,让开身位,苏暮槿身前就是他们的住宿。
一栋比旁边建筑要稍微豪华些的石砌房屋,里面空荡荡的,感觉不到饶气息。
“里面的房间都是空的,大人请自选,行李已经放于厅内。”士兵道,“大人有什么事可传唤我,在下今晚会一直在外面,随叫随到。”
“多谢。”
苏暮槿不想麻烦这么晚还要巡视街道的人了,她和车鹆良一同走进石屋,上上下下有三层,地下有一层,苏暮槿不喜欢往地下走,这总让她回忆起在牢中的日子——她倒也不是厌恶,只是这样一来,她总会想起黄北、苏留风还有刘宗朴他们三人。
“那是我们的东西。”苏暮槿看到了自己带来的匣子,还有车鹆良的一些物品。
“姐姐我困了,我先去睡了。”
“嗯,自己找个房间。”
车鹆良拖起自己的箱子,轻盈地走上了二楼。
“二楼吗……”苏暮槿也准备上二楼,虽然汾州的建筑普遍低矮,但这毕竟是官府的旅馆,它的二层比其他建筑高上一米左右,能从上面看到更多东西。苏暮槿决定今晚好好观察一下汾州城内的情况,必要时可能要自己出去转悠——不过也能让黄粱代劳此事。
她抱起跟自己差不多高的行李,走上坚硬的石头台阶。
“啊,黄粱啊。”不知什么时候,这只灵巧的白猫已经蹿到了她的脚边。“有什么发现吗?”
“主城已全面戒严。”
“嗯。”在方才的讨论中,苏暮槿就知道这件事了。
“真没想到——”苏暮槿推开其中的一个房间,里面的家具一应俱全,她把东西放好,房门锁上,拉开掩窗的帘,“敌人居然是腊柴人。我第一次登仙梯也是和腊柴人战斗的时候,等下次和赤格丙战斗,会不会再上一层?”
黄粱没有话,它跃到桌台上,身体蜷缩一圈,毛发柔软地垂到身上,打了个哈欠,眯着眼睛看向月亮。
苏暮槿无奈地耸肩,把簪取下,发髻松开,一头红发散落到背后。苏暮槿闻了闻,今奔波一,上面还带着一些泥土的味道。
不知道这儿的澡堂在哪。苏暮槿又不想麻烦别人,决定明早再清洗头发。
她搬椅坐到窗边,一只脚垂到地面,右脚则架在椅面上,脑袋耷在右膝盖上,伸出脑袋,看着深夜的汾州主城。但这种姿势让腹部挤得有些闷,她头一次如此迫切地希望自己快些长高。
现在刚入亥时,许多人家的灯火还在明亮。星罗棋布的房屋点缀着一望无垠的大漠,地面的橘黄灯光和空的白清星光交相辉映,双方互为倒影。再远看是城墙,上面有许多乌黑的人影,火把发出的光亮显得他们更加身处黑暗。黑影正来回走动——那些哨兵在认真地监视周围的动静。
见如此严密的防范,苏暮槿心中不知为何升起一阵暖意。
这么一来,腊柴人是不可能从外面奇袭,要进攻只可能从城内。
苏暮槿爬上椅子,站到窗栏上,她平衡很好,而且从这样的高度掉下,也不会对她造成任何伤害。整个汾州主城大概被分成了留个坊市,建筑分布得紧凑。
腊柴人应该很善于挖掘地道之类的,不然不动山也不会出现那样浩大的工程。现在最让苏暮槿担心的就是,主城地下会不会已经出现了许多条通道,它们四通八达,为腊柴人提供了神出鬼没的道路。
不过街上也有许多士兵,就算他们从哪里突然杀出,城内的士兵应该也能马上反应过来。
到底,制步城和中盐城究竟是怎么失守的——这件事一日不水落石出,城内百姓就一日没有安稳。
可能是因为那两座城池不像现在这样严加防守。
因为,在失守之前,对于西国而言,他们的敌人仅是坚国和楚国,对从未听闻的腊柴人疏于防范,所以让腊柴人有了可乘之机。现在他们吃一堑长一智,腊柴人也就没法轻易攻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