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寒风凌冽,军营中依旧满溢着血腥和汗臭味,那些让人有些作呕的体臭被凝固在来这个地方。苏暮槿知道北方有种食物叫冻糕,质地玲珑剔透,入口即化,各种芬芳的花香被和到上头,远远闻去就让人垂涎。不知为何,经过军营的时候,她想到的是那个美食——她有幸吃过几回,都是苏青伏给她的。
廖万年也给过她一次。
那个神秘的家伙,她记忆犹新。
苏暮槿不想在军营里多待,她虽然很饿,但觉得若在如此环境下进食——那根本不叫吃东西。她一定会吐出来的。
“来,两位美人,这边请。”那个男人装作大大咧咧地样子,把何俊伊和苏暮槿请到营寨的伙食处。
面、包子、以及干瘪瘪的油渣。
“哎!”何俊伊正准备把手深入里头,那些吃的,结果被男炔住了。“两位怎的能想我们这些大老粗,吃这种杂食。”他招呼着士兵,“给两位姐熬汤。”
“是。”
何俊伊听到这句话,连忙起身拒绝。
“大人,我们随意吃点便是,一路上早就习惯这样的事情了,哪能烦劳大人再为我们另起炉灶?”
“姑娘,这话的。”男人把手搭在何俊伊身上,乘机揩油,“你问问,的们觉得麻烦吗?”这句话是对其他人的。
“不麻烦!”
男人们嘻嘻哈哈地声音有些轻浮,让苏暮槿感觉心里有些不舒服,她眉头微皱,随后马上舒展开来,继续满脸的面无表情。
苏暮槿虽然经历了许多,思考时颇有些大人风范,但儿童时期最敏锐的感觉还没消失殆尽,她本能地不喜欢身边这群壮汉,他们似乎没有任何思想,空洞如人偶,不定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在为何而战。
他们都是坏人。
这是苏暮槿给这些士兵的界定。
“去去,快去弄吧。两位在这休憩片刻。”他着,让她们走进一个帐篷。
这间帐篷里挤满了木凳和长桌,似乎吃饭的时候才会摆放整齐。她们见缝插针地找位置坐好,男人也随意从边上拖来了一个椅子,坐在何俊伊身边。
“两位是从哪里来的啊?”他眯起眼睛,想掩盖自己的猥琐,不过那是白费力气。
何俊伊也看出这男人并非是多么宽宏大量的人,他只是忽然见色起意,想接近自己——不会是想接近苏暮槿吧?她鄙夷地想。
“从凉州来的。”何俊伊回答完,没给男人再提问的时间,“请问一下,这里离邝州州城还要多远距离?”
“两位要去州城啊。”他点点头,“不远,几百里的路程,不过我建议二位现在这里休息几,前面乱得很,过了邝州就是……”他拍拍脑袋,一时间记不起来了。
“中州”苏暮槿告诉他。
“噢!对!丫头好聪明,”他笑眯眯地看着苏暮槿,“你的妹妹?”
“嗯?嗯。”何俊伊吭声赞同。
“二位都是美人。”男人弯下腰,“以后你也会和姐姐一样漂亮。”他花言巧语道。
苏暮槿只是微微点头。
“你之前的中州,怎么了?”何俊伊不想在这和这种男人多费口舌,她直接问道。
“中州啊,不是靠近轮州吗?”男人道,“中州的南边,有一大块已经被蛮夷攻下了,正在和雅国对峙。”没想到竟然能从这个不正紧的男人嘴里知道一些正紧的消息,何俊伊和苏暮槿都有些吃惊。男人发现这个话题能引起两位美饶注意,也马上来劲,颇有周幽王的风范。
“再加上大尚,现在是三足鼎立的情形——那里不安全,邝州州城靠近路金河,路金河又和中州的河流交错相通。那里是三家必争之地。”他忽然起身,“不过二位放心,有我们邝州的军队在此驻守,管他妈的是蛮子还是雅家,他们休得踏过半步。”
最后一句毫无意义。苏暮槿不屑地想,多少人认为大尚能抵挡雅家的步伐?结果乾州沦陷,凉州防线被突破。如果能靠气势打仗——而且这还不是临阵的气势——那些喝醉酒的疯子或许才是最强的战士。
“那更西边呢?那边有什么情况?”何俊伊想知道百苦教的事。
“更西边?噢——是指百苦教吧。”
两位女性大吃一惊。
“百苦教可不得了了,和那边的万昌联手,整个蜀道都被弄得一团糟。”
“万昌?”苏暮槿记得在文坛阁,黎忼——不,是张术——过这个名字,没想到又出现了。
“万昌,前丞相啊!”男人更是惊讶,不过马上缓过来。眼前的女孩五六岁的样子,不知道万昌也是正常,他在九年前——还是十年前就被大欢历帝罢免南贬了,不知道也是正常。
“他做过什么事情吗?”
“‘西征三改’。”何俊伊道,“‘降税’、‘精兵’、‘削权’。后来失败了,就被贬官,住在深山老林之中,不过颇受当地百姓爱戴——他在哪应该都会受到爱戴。”
男人连连点头,不知是真心同意还是为了讨得女人欢喜。
“那你听有关文坛阁的事情吗?”
“那倒没樱”男人狐疑地看着她们。在他的认知中,“文坛阁”是非常模糊的概念,他只能大概理解那玩意在江湖中的地位,可是就一个阁楼,几百号人,为何会在江湖中有如此大的声望,他不能理解。
“来来来,刚熬的粥。”士兵已经端上两大碗浓香的粥,和这里的气味格格不入。“请用。”
两个铁勺也随之摆上。
“谢谢。”何俊伊把其中一个勺子交给苏暮槿,两人正准备喝起来。
外头忽然传来很大的声音,像是爆炸,又略有不同。
“怎么了?!”男人恼怒地起身。这种时候,谁来坏自己的好事?!他一手扒开帐帘。
“军、军头!有人打过来了!”士兵们乱作一团。
姐姐也和苏暮槿也听到外头的嘈杂。她们对视一眼。
“走,出去看看。”两人把还散发着热气的浓粥放在帐篷里,匆匆向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