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概半个月之前,又有一名被仓永收养回府的妙张村女人在喝水时故意呛水自杀。
又一人的自杀,让仓永终于下定了决心——给被他“收养”回来的妙张村女人们一个痛快……
让部下们以尽可能毫无痛苦的方式,给了妙张村的女人们一个痛快后,仓永将她们的尸体都埋葬在了玄真寺后院里的墓地之中。
因为不知道她们的姓名,所以只能将她们都葬在同一块墓碑之下。
被埋葬在这的人,并不仅仅只有妙张村的这些可怜女人们而已。
这些年来所有惨遭松平源内毒害、且没有家属能来领尸的受害者尸首,都被仓永收敛、埋葬在了玄真寺中。
今日太阳刚从地平线上升起时,仓永便领着诸位志士们前往玄真寺,给这些因松平源内而死的受伤害者们上香。
给妙张村的可怜女人们上完香、祷告完后,绪方偏转过头,看向……对他来说,意义特殊的那一大片墓碑。
这一大片墓碑,是他的师傅以及他的师兄弟们的墓……
绪方缓步走去,轻抚着出现在他眼前的第一个碑——榊原半兵卫的碑。
“师傅……大家……你们就好好看着吧……”绪方用坚定的目光注视着身前的这一座座墓碑,“我……一定会诛杀松平源内……!”
“主公!”
飞猿的疾呼声突然自墓园外响起。
飞猿急急忙忙地冲进墓园之中,然后单膝跪在了仓永的身前。
“松平源内他……开始出城了!”
……
……
一支人数在百人以上的队伍便气势汹汹地自城内开出。
这支队伍,正是打算前往野猪林狩猎的松平源内,及其小姓与那上百名侍卫。
而近乎是在同时——在松平源内刚离城时,仓永一行人也开始了行动。
他们离开了玄真寺的墓园,然后紧随在松平源内的队伍之后。
松平源内常去的狩猎地就那么几处。
因此,仓永老早就让飞猿将松平源内常去的这几个狩猎地侦察了个遍。
也正因为仓永老早就派飞猿去进行侦察,野猪林何处有隐蔽的小道,何处有可供落脚的地方,仓永他们一清二楚。
他们的第一个目的地,是位于野猪林外的一座荒废寺庙。
……
……
“……我们到了。”仓永一边擦着脸上的汗珠,一边看着前方的一座破旧的荒废古寺。
松平源内等人的行进速度并不算快,毕竟只有他本人才有马骑,其余人等都只能步行,使得松平源内的队伍的行进速度与步行并无二致。
因此仓永一行人也没有骑马追踪的必要,而且若是骑上了马,其声势将会偏大,并不利于他们展开追踪。
所以——仓永一行人完全是靠着双腿来进行追踪。
这也是仓永把他们的第一个目的地定为位于野猪林林外的荒废古寺的其中一个原因——可以让绪方等人在古寺内暂时落脚,恢复因追踪而流失的体力。
在领着众人进到古寺后,仓永便立即朝众人喊道:
“感到口渴的人快喝水!”
“感到脚酸的人快坐下来休息!”
“飞猿,把锁子甲都拿出来!”
“大家快换上锁子甲!”
在昨夜,仓永让飞猿连夜将锁子甲存放在这座荒废的古寺之中。
如果让绪方等人穿着锁子甲对松平源内进行追踪,那就太消耗他们的体力了。
为了避免体力的无谓消耗,仓永让飞猿连夜将绪方7人的锁子甲都运进古寺中,等明日他们到这古寺内落脚、恢复体力时再拿回他们的锁子甲并穿上——这便是仓永将第一个目的地定为这座古寺的第二个原因。
飞猿将藏在寺庙木制地板中的锁子甲一一拿出,然后分发给绪方等人。
在众人将锁子甲穿戴完毕,并检查完各自的刀具都没有问题后,仓永的命令声再次响起。
“飞猿,接下来……就按原计划进行吧。”
“主公。”飞猿冲仓永微微一笑,“那我先行一步了。”
说罢,飞猿便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古寺。
由擅长潜行的飞猿去侦察松平源内开始休息了没有。
按照松平源内狩猎时的惯例,在他开始休息时,他的那上百名侍卫将会四散而开,在各个方位各自戒备。
留在松平源内身边,陪着松平源内休息的侍卫并没有多少。
这便是最好的刺杀时机。
由飞猿侦察松平源内目前的行动,在松平源内开始休息时,火速返回古寺,让在古寺里整备的绪方等人开始行动——这就是仓永等人的计划。
望着飞猿离去的背影,二郎忍不住嘟囔道:
“家老大人……那个松平源内可是被足足一百多名武士保护着啊……飞猿他真的能潜入进去,并打探到情报吗……?”
“放心吧。”仓永嘴角一扯,露出一抹自信的微笑,“飞猿他是不知火忍村出身的忍者,虽然不擅长刺杀,但极其擅长潜行与情报收集,他一定能平安回来的。”
“不知火……忍村?”一旁的五郎转动着舌头,强行说出自己根本说不惯的词汇。
“是一个根据地位于近江地区的忍者势力,他们正式的名字,是‘不知火里’,不过人们更习惯将其惯称为‘不知火忍村’。”
“早在战国时代,不知火忍村便在近江地区建立了起来。”
“据传闻——不知火忍村还曾为丰臣秀吉效力过。”
“虽然不知火忍村自建立以来已经有着一段不算短的历史了,但因为他们平时行事低调,做事从不张扬,所以绝大部分的普通武士与普通老百姓都并不知道他们的存在。”
“不知火忍村啊……”二郎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憧憬之色,“也不知道他们那里有没有美貌的女忍者呢。”
“你想太多了。”一旁的四郎没好气地说道,“美貌的女忍者只存在于说书人的嘴中,就算真的有美貌女忍的存在,她也不会看上你的。”
二郎与四郎的这番对话,令人忍俊不禁。
被二人的这一对话所逗笑的其余人所发出来的笑声,令原本凝重的氛围被其所稀释。
……
……
这段等待飞猿的时光,无疑是漫长且煎熬的。
对于绪方等人来说,这段时光等同于——赴死前的最后一点时间。
尽管他们全都已经做好了觉悟,但在这个时刻真的到来时,他们还是不由得感到紧张。
绪方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心脏正以惊人的速度狂跳着。
手脚正不断向外冒着细汗,令绪方每隔一会,就得用羽织擦去手掌上的汗珠。
终于——绪方等人一直苦苦等待的声音,终于自寺外响起了。
“主公!”
飞猿一边高呼着,一边满身大汗地冲回进古寺内。
“松平源内……开始休息了!他的那上百名侍卫目前已经四散而开!他的身边仅剩下4名小姓,以及包括七原在内的3名护卫!这是我刚画好的地图!我已在地图上标出了松平源内的所在地,以及最好的潜入路线!”
在听到飞猿的这句话后,绪方惊奇地发现——他没有这么地紧张了。
有一种——解脱了的感觉。
至于仓永在听完飞猿的这句话后,则仅仅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抽红包!
然后——
“……飞猿。”仓永轻声道,“把酒水与酒杯都拿出来吧。”
昨夜,仓永让飞猿存放在这座古寺内的东西,除了那7套锁子甲之外,还有一瓶清酒,以及8个酒杯。
在仓永的命令下,飞猿将倒好清酒的酒杯,依次递给绪方等人。
酒是上好的良酒,在飞猿刚才刚拧开酒瓶的盖子时,甜美的酒香便四散而开,充溢着古寺内的每一个角落。
同样正端着个盛满酒水的酒杯的仓永,站在绪方等人的身前。
“……诸位。”
仓永声音低沉。
“我与飞猿能做的,都做了……”
“剩下的事情……就拜托你们了!”
“我与飞猿,会在这里等待着你们的捷报!”
“祝你们……武运昌隆!”
说罢,仓永将手中酒杯里的酒水一饮而尽,然后用力地摔在了地上,发出响亮的碎裂声。
而在仓永饮尽杯中酒的下一瞬,绪方7人也纷纷端起手中的酒杯。
像刚才的仓永那样喝尽杯中酒,然后将酒杯摔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