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这些“神人白骨”身上的残破金甲收拢起来,李道准备带出去,让人送到北大环那边,名门正派得到大量神金的同时,也让向且龙研究一下“神甲”的制作方法。
接着,他便继续向着其他的殿宇走去,某一刻,李道突然听到了“呜呜”的哭泣,这不是意识的传递,而是真真切切的哭声。
那哭声很微弱,也很绝望。
李道愣了片刻,连忙运转极速,寻着哭声而去。
穿过层层楼宇,在某一处殿堂前,他看到了一个活人,活生生的人,正抱着一具站立的骸骨在哭泣。
这个人很邋遢,长袍沾满污渍,宛如乞丐,他很瘦,也很狼狈,狼狈的不止是他此时的模样,同样还有他的精气神。
整个人都透着一种绝望,灰败,恐惧,彻底死心的感觉,而这种感觉,却是直冲心灵的,让每一个见到他的人,都能直观的感受到。
此时的他,抱骸骨绝望哭泣:“……师妹,师妹,我的妻……你肯定会看不起我的,呜……我逃跑了,只为回来见你一面,而你却死了,师妹……”
那具骷髅被他抱在怀里,手中的剑已然断成了两节,并且锈迹斑斑,骷髅仿佛感受到了爱人的到来,另一只未曾拿剑的手,正在轻轻抚摸着男人的脊背,似是在安慰他。
见得这一幕,李道怔然半晌,因为这个邋遢的男人他曾“见过”,更够准确的说,是在“剑域幻境”中见过。
在幻境中,这男子丰神俊郎,脚下踏剑,与一美貌女子携手揽腕,彼此说不尽的情话,神仙眷侣般的在剑域飞舞。
耳边传来女子的轻喝声:“神,又不是没杀过……”
意识中,却是这白骨女子的生平。
她叫孙月英,门阀九卿府孙氏嫡出,自幼天资过人,根骨不凡,盖压九卿府那一代的所有英才。
若是按照正常的逻辑,以她的实力与天资,下一代九卿府“大枢相”便是她了,但很可惜,九卿府重男轻女,从来没有过“女枢相”。
因此,她天生便失去了这样的资格,好胜心强的孙月英自然是不服气的,在十八岁那年,她做了一个决定,破门而出。
也即是门阀贵姓们认为的“破门子”,彻底与九卿府撇开关系,单人独剑,闯荡江湖,立誓要做出一翻事业,让本府在她面前低头。
而那时,或许是一千年前,也许更久,剑域还未曾统御中土,只是传说中的“天下第一大派”,至于真正的剑域到底在哪里,没人知道,那同样也是传说。
孙月英是练剑之人,她自然是要去剑域拜师学艺,她期望,能够拜那位传说中渺渺不可知,人称“天地有无崖,单剑挑乾坤”的剑域掌门为师。
那时,还没有“江山剑主”一说,但天下所有练剑之人的圣地,便是那不可知之地的剑域。
孙月英又怎能不去向往?
而出身门阀的她,自然比别人更了解剑域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她甚至知道,七大门阀隐隐有些排斥剑域,但他们却拿剑域毫无办法。
就像,他们对佛主,道尊毫无办法一样。
于是,孙月英便走上了寻找剑域的旅途,在这段旅途当中,她认识了很多人,见过了很多事,有的人有的事,让她感到厌恶,而有的人又的事,却让她感到欢喜。
经历的多了,自然也就成熟起来,这番历练,让她收获很多,同样也收获了一种叫“爱情”的东西。
那是一个剑客,绝顶的剑客,丰神俊郎,白衣飘飘,风度翩翩,与她一般也是在寻找剑域。
一个是天资卓绝,从小门小派中成长起来,刚从墟荒回来,立志寻求剑道极致的少年。
一个是悟性极高,自小生活在万世门阀,如今破门而出,想要让本府低头的少女。
他们就这样,在西南沉江边上的一家酒楼里相遇了,仿佛就在彼此错身,回眸,对望的那一刻,便深深的被对方吸引了。
然而在那喧嚣的酒楼里,他们也只敢彼此偷偷的观察对方。
少年懵懂,不知该如何搭讪,局促的一边偷看,一边又心慌意乱的打翻了手边的酒杯。
少女矜持,眼神时不时的移向那边,只觉心中小鹿乱撞,两腮发烫,眼目躲躲闪闪。
直到某一刻,因为心中的悸动,少年鼓起勇气,站起身来,看向她:“见你手中有剑……”
“瞧你也是个练剑的……”
两人几乎是同时发声,彼此都愣住了,片刻后皆是摇头微笑。
“不若姑娘到这桌来,咱们畅谈剑道……”
“请兄台移步过来坐,小妹于剑法上……”
两人又是同时开言,然后他们又愣了,继而再次彼此微笑。
“在下公孙班……”
“小妹公月英……”
他名叫公孙班,她名叫孙月英。
这,或许便是一见钟情吧,冥冥中自有两个灵魂,在彼引吸引。
两人相视而笑,一望千年。
那一天,到底是谁请谁喝酒,最后又是谁结的账,时间太久,他们都忘了。
他们只知道,最后聊着聊着,彼此因为剑道理念的不同,打了起来,非要看看谁高谁底。
彼此都是好胜心极强的人,自然不肯输给对方,其后的日子里,他们便会时不时的打一场,谁也不服谁,都存着压倒对方的念头。
即便是最后双双拜入剑域,他们依旧在相爱相杀……
……
某一刻,有人高叫道:“我要去天上看看!”
没过多久,他的尸体掉了下来。
当夜,孙月英与公孙班看着师尊不停的在舞剑,突然在某一刻,他老人家不动了,而后显露万丈法相,一剑挥天!
“神,又不是没杀过,你们,高高在上的时间太久了!”
那一刻,沧海倾覆!
……
“我要随师尊一起闯‘神门’了,胭脂马,等我回来。”
公孙班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
“嗯,小无赖,随师尊去吧,这里有我们,哼!神,又不是没杀过,祂们来多少杀多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