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这一天的傍晚,主城。
李道拒绝了十六房留宿,安排美姬伺候的邀请,半醉的离开这处“朴实无华”的官邸。
时间还早,他便也不急着回到“红二姐家”,打算好好瞧一瞧这座悬于天空的妙算主城。
走走停停,信步游街,说起来,不愧是明堂的总部所在,这里的繁华比之北大环那边,不知强了多少倍。
或许这悬空的“子母妙算城”,应是整个西北三十六州,最为繁华奢靡之所在了吧……
那大中州那边,又是怎样的呢?毕竟,那地方可是中土最富裕所在,也是所谓“礼乐”昌盛之地,最有“规矩”的地方。
没见过世面的李道如此想着,轻叹一声,喃喃道:“接下来的行程,应是走月镜湖,接收冷宫月的财产,过了月镜胡向南,便是大中州东平郡。”
“那里是‘王府’势力所在,王思闲说他家住在哪来着?嗯,下都城……这是南四姓的‘和平点’,便如北三姓的‘和平点’上都城一般。”
“而中都城,则是七大姓的‘和平点’……操!这地图也太他妈的大了!”
李道的心情,很是郁闷,大中州那么大,他要多久才能找到回家的“门”的线索。
沉思着,路过一处茶摊,让伙计弄一碗醒酒汤过来。
然而便在这时,整个街面上突的起了风波,只见一粉衣女子被数名黑衣蒙面人追杀,慌慌张张的逃到了这里。
街上的人们开始大呼小叫,纷纷躲避,生怕被波及到。
李道心无波澜,微笑着看着长街上发生的事情。
粉衣女子力战数名黑衣人,力竭后,好巧不巧的闯入李道所在的茶帐,惊叫:“救我!”
李道一个婉转,在她扑来的时候,直接提着衣领,将她甩向追杀她的那群黑衣人。
“哎哟!”
粉衣女子摔了个屁蹲,追杀她的众蒙面人,面对这一变故,着实也有些傻眼,感觉实在太意外了。
为首之人愣了一阵,挥舞长刀,继而哼哼冷笑:“你便受死吧,今日你这小娘皮在劫难逃!”
粉衣女子揉了揉屁股,狠狠的瞪了一眼说话之人,那人有些不知所措,还略略的退了一步。
又有一蒙面人叫道:“即便是有名门正派总门掌,这行侠仗义的李浩然在此,我等也必取你性命……”
“不……不错,就是有那李浩然,你也……你也……你……什么来着?对!你也得死,可知我们背后是谁,我们是……”
有人小心提醒:“喂,这是最后的台词……”
李道微笑着,静静的看着他们的表演,这群人的演技着实也是很尬啊。
可问题是,他们也不想这样啊,早先安排的剧本不是这样的啊。
原本的剧情,应该是,粉衣女被追杀“恰好”来到此处,名门正派总门掌,本着侠义精神,救下粉衣女。
然后装逼打脸,把众蒙面人一一打退,大家心服口服,接着暴出一个“神秘组织”,粉衣女与他一同追查这一组织的阴谋。
两人的感情亦在此这程中,迅速升温,接下来的事情,便不用说了……这不就是大家乐意看到的吗?
但现在,剧本从一开始就被打翻了。
粉三姐很是无语,再瞧瞧那一个个念台词的黑衣众,更是让她感到尴尬……说好的侠义精神呢?
你把我直接抛出去算怎么回事?
“行啦!不够丢人的!”
听她这么说,众蒙面人一个个的也不敢说话了。
粉三姐站起身来,略有些尴尬冲着茶篷里的李道挥挥手,道:“你好啊,浩然剑,我是洪氏五房的小丫头,我叫洪以春,很崇拜你的,所以……”
“你好,三姐,第一次见面,搞的我有些不适应。”
李道直接打断了她。
气氛再度陷入尴尬,粉三姐沉默,搞不明白他怎么认出自己的,既然认出来了,那就别再装了,挥了挥手,众蒙面人立时散去。
众蒙面人心说,可他妈不用演了,大家都是有身份证的人,这要是以后传出去,那得多丢人啊……也不知道三小姐是怎么想的,带着大家伙一起过来丢人败性。
粉三姐不自然的笑了笑,走了过去,道:“正式认识一下,六房洪有容,‘正气浩然剑’李浩然,你好。”
嗯,果然“有容”啊,比之赵轩然也不差啊,这粉三,个子低,柔柔弱弱,脸上还带着些许的婴儿肥。
那话怎么说来着,童颜……你们自己想吧。
粉三姐道:“表演有些拙劣,让浩然你见笑了。”
李道微笑:“我也是很喜欢看戏的,这些事情,三姐倒是不要去在意,没什么意思。”
粉三道:“初次见面,搞的大家都挺尴尬的,那便日后再说吧,明天怎么样?找个地方,我们好好说话,我很喜欢你那‘十步杀一人’的诗句。”
李道点头,道:“可以,只要三姐方便,我也有许多事情,跟三姐说的。”
“如此……便好,那明天见。”
洪有容很是洒脱人离开了,但心里却在想着着:“太丢人了,竟然被他识破……咦?我们此前又没有见过面,他怎么认出我的?”
粉三姐很是疑惑。
李道自不会告诉她,因为那颗“神眼”,他曾在殷素颜的“过往”中,看到过粉三姐的样子。
……
由着粉三姐闹了这么一出后,李道原本有些郁闷的心情,突然愉快了起来。
他到现在都搞不懂粉三姐这是唱的哪一出,但这并不妨碍他觉得事情很搞笑,人家都那么卖力的尬演了,自己要是再不笑的话,怎么对得起人家?
傍晚时分,回到“红二姐家”的时候,江婉告诉他,后院书房那边有人正等着他,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六房大公子洪安定。
李道想了想,觉得应该是大清洗已经接近尾声了吧,不然的话这位忙的脚不沾地的大公子,又怎么会有时间来找自己呢?
还有粉三姐,也有时间抽空在自己面前演戏了。
轻嗯了一声,便向着书房那边走去,推开门后,只见一身灰衣长衫,神态温和的年轻男子,正坐在书案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