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晌后,这人又道:“他是不是所谓的‘莽夫’我不知道,但凭他在边荒大漠所做的事,他就不是一个傻子,他这样失智的行为很古怪,我看不透。”
说到这里,这人微微的向前挪动了下,在黑暗中,露出花白的胡须:“十房的胆子一向很小,老祖所说‘谨慎’二字记心头,这事,我们不参与了。”
言落下,便听一个女声轻笑道:“这事却也不由得你说了算,你既然参与进来,还想脱身吗?”
花白胡笑道:“你能拿我怎样?杀了我吗?像是那些小门小派一样的火并?呵,大家都是房主,别开这样的玩笑了。”
“诸位,十房就此退出,你们自己玩,当然,有关于这里的事情,我不会告诉任何人,诸位大可放心。”
言落下,灰白胡子起身,一扇明亮的门突的在黑暗的厅堂内被打开,他自顾自的走了出去,门被关上,黑暗再度降临。
“你们呢?”
有人问道。
接下来是沉默。
沉默的时间并不长,片刻后有人说道:“其他的且不提,我有一个疑问,李浩然出现在大枪门的事情,总给我一个很突兀的感觉,好像就是凭空崩出来的,这一点让我很不解。”
一个略沙哑的声音说道:“其实一点都不突然,只是在李浩然进入外八州的时候,郑八命那个蠢货并没有注意到他,即便李浩然并没有隐藏自己的痕迹。”
“我这里有一份刚刚得到的李浩然行止的资料,你们看一看,上面清楚的记录了李浩然在外八州每一处的落脚点。”
黑暗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不多时有四盏橘红色的微弱烛光亮起,四盏烛光下,是四双或白净,或粗糙的手,每双手中都拿着一封纸张。
烛光的范围并不大,只能照亮手的部分,而手的主人却依旧隐藏在黑暗之中。
“八月初三,李浩然独自一人进入应州云岭城,住的是城内最大的一家客栈洪福客栈,晚上找了五十名舞姬,纵情狂欢。”
“歌舞后夜宿十三女,次日清晨,李浩然离开,十三女面色红润,体态疲软,啧啧,这家伙身体可以啊。”
说话的,是那个女人的声音,语调中带着赞叹与隐隐的期盼。
这女人继续看着手中的纸张,细细读过之后,又是一连窜啧啧啧的赞叹声:“每到一城,一地,都要找女人。”
“而且一找还是十几个,连路过的乡野村姑都不放过,大欲者有大能,李浩然这人着实不俗。”
一个充满磁性的男子声音道:“看来,你这头一直在发情的母狼对他很有兴趣?”
女子轻轻抖了抖细腻的手掌,纸张瞬间化为齑粉:“没有错,那李浩然的画像我也见过,长相着实也是相当周正,最迷人的却是他那看起来有些邋遢的小胡子。”
“给人的感觉比之那些俊美男人多了几分稳重,这样的男子,倒是我以前未曾经历过的,也算是个心头好,想要尝个鲜头,不过……”
说到这里,女子停了一下,道:“依照李浩然出现在外八州最早的记录,是在八月初三,六房老七在镇州遇袭,是在七月二十。”
“镇州与应州之间可还隔一个定州,距离并不短,我很疑惑他们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接触到的?”
沙哑的声音道:“没什么可疑惑的,大麓山那边传来的消息,在那什么名门正派的大典刚刚结束不久,李浩然便已秘密离开了。”
“他最初的目的,是打算过来我们这边,去六房那边寻求合作,希望得到六房的资助,来对付郑八命。”
“应该是在此过程中,恰与六房老七相遇,得知老七的遭遇后,很可能认为这是一次机遇,将老七救下后,六房那边会更加重视他。”
磁性的声音道:“很合理,依我们目前所撑握的资料,以及他在边陲的所作所为来看,李浩然这个人很喜欢以小博大,赌徒一般的性子。”
沉稳的声音道:“这样的人,前期或许凭着机智与胆量,可以迅速崛起,但说起来注是定走不长久的。”
女人道:“可这里面却又有一个问题,他既然是去六房寻求合作,但外八州应、定、镇、涌四州,皆是郑八命的地盘,他每到一地便如此高调,难道不怕引起郑八命的注意吗?”
沙哑的声音轻笑,语气中充满不屑:“你太高估这些小门小派了,当初郑八命带着人奇袭琼华派的时候,那边还不是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李浩然就算再高调,只要他不把自己的名号报出来,是不可能引起郑八命的注意的。”
女人沉默片刻,似乎默认了这样的说法,接着又提出了另一个问题:“还有两个疑点,就我们所掌握的情报来看,李浩然是一个极其贪财,吝啬的家伙。”
“而他进放外八州后,却变得奢靡起来,夜夜笙歌,无女不欢,这与他本来的性子极不相符。再有就是,这些情报当中没有六房老七,只有他一个人。”
沉稳的声音道:“这没什么可奇怪的,穷人乍富罢了,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人物,凭着自己的机智与胆量,突然间成为统御七州的总门掌,难免会得意忘形。”
“呵呵……即便是剑主门下也不能免俗啊,这样的人,我们又不是没见过,他李浩然以前穷惯了,过日子当然会扣扣搜搜,可如今他身份不一样,为什么要委屈自己?”
“至于你说的老七……”
沉稳的声音停顿了一下,手中的纸张瞬间变成一团细密的灰尘,随后道:“八月十三那天,李浩然进入定州地界,在定州孟安城云凤酒楼用餐。”
“一个人包了整二层,叫了三十名美姬伺候,离开时十分开心,更是给了掌柜五金珠的打赏,顺便还将一楼用餐者酒饭钱全部给结了,当时引得满堂叫好。”
“自那以后,李浩然越接近镇州,便越发的高调起来,仿佛是在刻意的彰显自己的存在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