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老爹正张罗着煮饺子,看见江华回来,他笑了笑:“我估摸着也快回来了,正想让你吃口热乎的,没想到你回来的这么快。”
钟山岳哪里操持过厨房里的事情,煮个饺子都手忙脚乱的,江华把他推到沙发上。
“还是我来吧,您啊,哪像是干活样子。”
江华手脚利索的煮好饺子,装在盘子里,桌子上孩摆放着几个凉菜,把火炉上炖的红烧肉装盘,俩人的年夜饭就算齐活了。
江华拿出一瓶铁盖茅台先给钟山岳斟满一杯,自己也倒了一杯。
“爸,新年年快乐啊。”
钟山岳举起酒杯说道:“你也新年快乐。”
滋溜一口,把茅台喝干净,钟山岳长呵了一口气,这时外面大院里有人放起了二踢脚,咚嗒一下就在空中炸开。
钟山岳感慨的说道:“去年这时候啊,我是窝窝头就着白开水,越吃越彷徨,只能拿着你跟跃民的信反复的看,看你讲修水库,看跃民讲他的战友吴满囤,越看这个心里越豁亮,那时候也有这个二踢脚,在天上炸了一下,我一下子就醒悟了,拿着老王偷偷塞给我的二锅头喝了一大口,这心里一下子就亮堂了。”
江华又斟满酒,主动和钟山岳碰了一个,安慰道:“别说了,至少您啊,平平安安的,我这个当儿子那就安心了。”
两人有说有笑的吃完年夜饭,现在也不讲究守岁了,钟山岳上年纪了,再加上这几年的生活不是很好,精力消耗太大,早早的就睡了。
江华拿着一本书出神,眼睛盯着看,但是心思全完全不在上面。
他想了钟跃民、想了袁军、也想了郑桐,还有西北的那些兄弟姐妹,愿你们今生都能平平安安。
大年初一是个大太阳天,雪已经停了半宿了。
钟山岳照例要去上班,吃了昨天的饺子,钟山岳精神饱满的回到工作岗位。
江华守在家里,不时会有小孩子过来讨要糖块,新年伊始的,江华对于小孩子非常慷慨,不论是谁,走的时候那都是兜里装的满满的。
这时的新年并不热闹,农村还有大集可以赶,京城里啥庆祝活动也没有,江华只能给各位叔叔伯伯拜拜年,剩下的时间跟奎勇聚聚。
奎勇到媳妇刘小慧的厨艺不错,家常菜做的有滋有味的,为人也热情,每次看到江华大口吃着自己做的家常菜,眼睛都能笑细了。
临近开学的时候,江华来到京城火车站,谢天意回家之前就约好了,让江华去接站,他说了会带魔都特产过来,行李会很重,需要人帮忙。
江华站在月台上等候,这时候管理还不是很严格,接站送站都可以上月台。
江华正等的百无聊赖的时候,他发现一个好玩的人,江华隐约能猜到他是谁,因为长的跟张译差不多,应该是鸡毛。
“你东张西望看什么?小心人家把你当盲流。”
这人左右看看,最后指着自己的鼻子,用方言味道非常重的普通话说道:“你是在和我讲话?”
“不然了,听你这口音,江浙的”
这家伙倒是没有隐瞒:“我是义乌人。”
“我知道义乌,戚继光的戚家军就是在义乌招的兵。”
这小子笑起来说道:“那都是好几百年前的事情勒。”
江华问道:“你在干嘛?”
“我在看人,这么多人,就有这么多不一样的地方。”
江华饶有兴趣的问道:“你观察人干嘛?”
“我们义乌人喜欢做买卖,就是和人打交道,把人琢磨透了,这买卖也就干成了。”
江华笑着说:“你倒是敢说话,你就不怕我把你抓起来,你这觉悟可不对啊。”
“你是来接人的,又不是来抓人的。”
“你怎么知道我是来接人的?”
“你跟我说话的时候,每过一趟火车,眼睛都要瞟一眼,肯定是来接人的。”
江华蹲下来,把手伸出去:“你这人很有意思,交个朋友吧,我叫江华,京城人。”
他也把手伸过来:“陈江河,义乌人。”
“你怎么大过年的不待在家里,跑京城来干嘛?”
陈江河笑着说:“我一直跟着火车上四处走,就想看看大好的世界。”
江华一条大拇哥说道:“有志气、有想法。”
陈江河问道:“大哥,你是干什么工作的?”
“我在京城大学读书。”
陈江河肃然起敬:“大学生啊,我失敬了。”
陈江河压低身子,低声问道:“你是大学生,见多识广,我想请教你一个问题。”
“你问。”
“私人到底能不能做生意?”
江华左右看看,这问题可真要命,也是压低了声音说道:“现在肯定不行,但是未来一定可以。”
“未来是多久啊?”
江华摇摇头:“我不知道,五年?十年?十五年?都有可能,我只能说没有私人经济,发展缺一条腿。”
陈江河面带笑意的说:“五年十年都没事,我能等。”
两个人蹲在角落里窃窃私语的聊了好一会儿,这时一趟火车进站了,正是谢天意的班次。
“我要接的人来了,跟你聊天很愉快。”
陈江河也笑着说:“跟你聊天我心里也亮堂,哥,你能留个地址吗,我可以写信给你请教问题吗?”
“可以。”江华掏出笔记本,用笔写下地址,撕下来递给陈江河。
一看地址抬头,陈江河惊讶道:“嚯,这个地方,哥,你的家庭不简单啊。”
江华笑着说:“不谈这个,我们之间是朋友,不参杂其他的东西。”
陈江河摆摆手说道:“行,哥你去吧,我也要走了。”
江华一直注意着火车车厢,这时候已经可以看到大包小包的谢天意了,于是迎了上去。
“大出血啊,带这么多东西。”
谢天意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这不是应该的吗,阿拉魔都人对朋友从不小气。”
江华接过行李来,谢天意顿时感觉到轻松了许多,两人有说有笑的朝着出站口走去。
江华打量着刚刚那个地方,陈江河已经不知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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