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两个鬼鬼祟祟的干啥呢?”楚云逸冲着门外喊道。
楚云逸这么一招呼李铮和白增亮才一前一后磨蹭着走了进来。
“有什么事吗?”楚云逸看到两人神情有些复杂。
白增亮从背后推了李铮一把:“大人问你话呢。”
“……大人,确实是有事,但现在有些不方便说。”李铮眼神示意。
黄治才秒懂:“陈天使,您不是需要向帝都汇报这次出征的战备细节吗?我现在带您去看看。”
陈堇一看到李铮的表情很严肃,也不想添乱,很识趣的就跟着离开了。
“说吧,到底是什么事?你们的表情怎么都跟便秘了一样。”楚云逸更加疑惑了。
“穷阴帝国来信了,一封南传鸿的,一封是程芊颖的,还有一封是刘谋的。”李铮将三封信一一拿出。
楚云逸瞥了一眼,发现封漆还没开:“信使呢?”
“其他两个信使都回去了,只有程芊颖的信使还在。”李铮回道。
“真有意思,送信还是一人送一封,他们在搞什么名堂。”楚云逸一边琢磨一边先拆开了刘谋那封。
刚看第一眼,楚云逸就愣住了
楚君亲启:
吾今留书,以明吾志。
久未相见,君身安否?当汝见此信时,吾已亡矣。吾料吾之死状必甚惨,亦将为众人口诛。不咎诸人,皆吾自意也。似吾此般之人,早当亡矣。复侥存此许年,且识君此友,已此生无憾矣。
时逝甚速兮,吾与君仅数面之缘,今将生死诀别。自云中城至野蛮人部落,复至穷阴帝国,此诸般仿若皆生于昨夕。
吾此生,从者众矣,然至憾者,未得与君共事之机,冀来世吾可从君共铸丰功伟绩。吾房无一间,地无半亩,身无毫厘之财,乃至亲眷亦无。死固非不可受,然生者仍须生,些许身后之事,望君知晓。
程芊颖应可全然掌穷阴帝国,吾与彼约其生前弗能主动启两国之战,且于必要之时,尚须备妥无条件纳君之宜。此乃吾为君留之一退路。
南传鸿已离穷阴帝国,于帝国极西有其领地。彼虽不服,未直言,然吾知其仍欲归也。日后若有机缘,尚望君能复纳之。
落叶须归根,吾终有一请,吾望吾之尸身能葬于父墓侧,生前未克尽孝,冀死后得以补之。父一生忠君爱国,吾却屡叛旧主,实无颜于墓碑刻名,请为吾立一无名之碑足矣。
言至于此,已无可言矣。望君保重贵体,早成宏志,虽吾弗能亲睹其日,亦将于天上祝君。复思之,依吾之所为,恐将赴地府矣。无论何往,吾望君能记曾有吾如此一友
……
楚云逸读到一半,已经不忍心再读下去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楚云逸低声呢喃着,像在问李铮二人,又像在问刘谋。
“信使说,刘谋以下犯上,囚禁程芊颖和南传鸿,假传军令,往城投掷了大量的断肢残臂,又往不冻湖里投毒,正赶上天气闷热,引发了瘟疫……破城之后有下令屠城,全城无一活口。之后程芊颖在手下的帮助下重新夺回军权,为了平息民愤,对刘谋……”李铮咬着牙:“对刘谋用了当地的“血鹰”之刑,刘谋的肺都被拉到了肋骨外面……最终活活疼死了。”
楚云逸只觉得气血上涌,全身都开始发麻,眼前越来越迷糊,最后直接变成了一片白,整个人向后仰面倒了下去。
白增亮眼疾手快,把楚云逸扶着坐到地上,拍着后背顺气。
“出去……都出去……”楚云逸闭上了眼,整个人仰面躺在地上。
“大人……”李铮还想说话。
白增亮赶紧比了一个手势,把李铮拉了出去,还仔细的关好了门。
“大人没事吧?”李铮问白增亮。
“怎么可能没事?都气得背过气去了。”白增亮回道。
“那我们能做什么?”李铮又问。
“……你去找夫人,我守在这里。”白增亮又想了想:“算了,不要找夫人了。你先去忙出征的事情,我在这里守着。我们什么都做不了,只要不添乱就行了。”
屋子里楚云逸终于缓过了气,眼神慢慢变得清明。
刘谋走了,算起来他是自己在游戏中认识的第一个真正的朋友。
他替别人谋划天下,死了都安排好了身后事,唯独没有考虑过自己。
正如他说的,他先是辅佐南传鸿反叛穆陵帝国,之后唆使野蛮人部落暴乱,最后又为程芊颖的反叛出谋划策。
从北境叛乱,再到野蛮人部落互相攻伐,再到现在的灭国之战。
只要有他出现的地方,往往都会有杀戮和死亡。
尤其是这一次屠了巴哈姆,更是惹得天怒人怨。
抛去死状凄惨不说,好像也只有死才能减轻自己的罪恶。
从哪个方面来看刘谋都不能算一个好人,甚至是罪大恶极。但楚云逸是真拿他当朋友。
“真够傻的,为什么不来找我……怕给我惹麻烦,说到底还是没拿我当朋友……”楚云逸念叨着。
如果刘谋能来,楚云逸甚至可以不需要他出谋划策,哪怕像戚启一样当个守墓人也好。
刘谋这短短的一辈子过得太苦了,希望死真的可以得到解脱吧。
“死固非不可受,然生者仍须生……朋友,我不可以死,我也不会像你一样平静的接受死亡,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楚云逸握紧了拳:“你在天上看着,我一定要改变这一切。”
一念至此,楚云逸强撑着身体站了起来,深呼吸平息体内气血,径直走向门外。
他不能疲惫,不能沮丧,要时刻保持向上的态势。不能向外界传递出一点负面情绪,尤其是在战时,这种情绪会迅速的蔓延,严重动摇军心。
“大人,你……你还好吧。”白增亮小声的询问。
“没事了,”楚云逸:“刘谋的尸体什么时候运回来?”
“马上要进入帝国境内了,估计再有一两天就到了。”白增亮回道。
“给我找一口最好的棺材,不不不,让人去做新的,多少钱都可以。”楚云逸叮嘱着白增亮。
让刘谋走的体面一些,是楚云逸为数不多能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