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有茶色短发的少女睁开双眼。
农户的生活枯燥的很,别相信传说中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那些废话,那是士大夫和所谓的文人雅士的臆想。
他们不需要下田地,就有源源不断的粮食,他们自然会有大把可挥霍的时间,用来同情和歌颂想象中的农民。
至于真正的农民是怎么样的,其实没人关心,他们只需要真正的农民被他们压榨,再加上同情他们想象中的,虚假的农民来让他们有一个好名声。
茶发少女熟练地穿衣,头发和破布包起来的麦麸枕头上传来一股隐隐约约的焦糊味。
没办法,穷人家剪头发,既没有那么多耐心,也没有那么多工具,农民是不可能蓄长发的,那会影响劳动,夏天更是热的要死。
什么时候头发长到影响劳作,就在河边点上一把火烧头发,烧的差不多,就用水浸灭,再用怎么说都算不上锋利的剪刀慢慢将头发修理成勉强能看的样子。
天有些蒙蒙亮,意味今天是有些起晚的,农民们大都因为营养不足有各种各样的疾病,夜盲症只是最微不足道的那个。
通常来讲,等到天亮到能让夜盲症的农民看清道路时,他们就该去上田。
地里的庄稼娇贵的很,除虫、拔草、施肥,稍微错过一点时间,庄稼的成长就会受到很大影响,尤其是口味。
自己吃没什么问题,好吃难吃就那么个味,可是田里大部分东西是上贡给地主和贵族的,味道差一点他们就不会为这部分付钱,还要惩罚将它交上来的人。
屋子里另一个人的呼吸十分平稳,茶发少女静静下床,穿上鞋子,手臂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被抓住。
“呲啦”一声,蓝白色的电火花在黎明前的长夜中十分明显。
少女没有惊慌,只是有点无奈:“你可以再睡一会,力气活怎么都要天大亮以后再做的。”
没有听到回答,只有固执扯住她袖子的手。
“好好好,我们一起。”
扯住她袖子的手没有松开,但是另一双脚已经穿好鞋子落在地上。
没什么情感上的交流,这种默契是经过千百个日夜的相处,自然而然存在的东西。
残月还在天空中挣扎,初阳探出一角。
茶发的少女被另一个瘦弱的身影背在身上,一步一步走向他们的田地。
途径村口的时候,少女下意识抬头,望向几乎只是一个黑点的稻荷神大人。
神明大人不会给予回应,这也使得那些信奉的人倍加虔诚。
少女不认为那是真正的神明,因为他亲口说过不是,村民们却完全无视这一点,纷纷称他为神明。
少女清楚地记得,被这么称呼时,柱子顶端的存在先是皱眉,然后才挥手让他们走。
也许当你想用神明的名字束缚神明时,这个行为本身就是亵渎。
弟弟背着她,走得不算快,她有很多时间去想那些漫无边际的事,她怔怔看着弟弟干枯的白发,有些心疼。
他们当然不是亲姐弟。
父亲母亲去世的早,大约是她三四岁的时候,她就需要饥一顿饱一顿地在村子里吃百家饭。
她是个女孩,能长大到下地干活的年纪并不是很常见的事,那几年村子里没几个孩子出生,哪怕多出一个男孩,可能她都活不到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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