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这就是上帝的国度吧,这里怎么如此富饶,这里的人怎么都这么彬彬有礼与气质偏偏。”
克隆尔感叹了一句。
接着,他就看见这里的官道宽阔而整洁,如同蜘蛛网一样,蔓延在林荫中,马车如流水一般的多,且非常有序,而走在人行道旁的人则脸上都带着笑容。
不像他们欧洲,污秽布满街道,再加上贵族与市民都不爱洗澡,尤其是下雨天,整个城市臭气熏天。
因此,他一时也就更加觉得自己西班牙在大明面前真的没法比。
“天啊,这里的平民也都住着这城堡一样的砖房吗,要知道,我们的平民还只能住棚屋,美丽的砖砌城堡是只属于贵族的。”
阿布奎也同样惊讶地说道。
“在这里看不出贵族与平民的差距,这里的平民也有自己的房屋和华丽的服饰,也能接受教育,如果生病了还能得到医治的机会,官府开的医馆有很多,医生是官府聘请的,因为有官府的补贴,而平民生病不用付出较高的代价就能得到医治,甚至传染性与致命的疾病还要被登记,我的天,他们竟然治病不用放血就能治好!这里的官府似乎并不只是为贵族服务,他们有充足的税收来保证平民的生活。”
“这里的人很爱读书,家家都有书,常看见持书读的人,甚至还有专门的读报人给平民念报读,而且他们读的书很杂,儒、道、佛都在这里可以生根发芽,连我们的教义也在这里被讨论,天啊,如果这是在我们那里,除了教会允许的,其他类的学说书籍是不被承认的,他们这里的教会怎么对文化如此包容,不过,他们好像没有自己必须信奉的宗教;”
“他们的皇帝也不是靠教会加冕,我斗胆问过,说是皇帝乃天意所授,也就是说他们的皇帝即是世俗的统治者也相当于是他们的上帝?但根据对他们历史的了解,他们似乎可以推翻他们的皇帝,而他们的皇帝也是他们自己推上去的,他们实录里的登基仪式详细的记载了天下臣民拥戴其为帝的流程,所以,应该说,他们的皇帝是他们自己选择的,这与我们不一样,我们的皇帝不是我们决定的,他们还有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言论,而且在他们的国度,一千多年前就提出来了,这真是让人意外,难怪他们很强大,想必这里的贵族也不得不面临被淘汰的压力吧,我们的贵族一直是讲血统的,没有尊贵的血统就别想成为贵族,我们的差距真是太大了。”
“我终于抵达了京师,大运河两旁繁荣的市镇让我觉得任何一处城池的富饶程度,都远超我们的里斯本,所以,我更加的期待,他们的京师会繁荣到什么地步,而当我看见后,我即便已有所心理准备,但还是被他的繁华所震惊,这或许才是上帝的城吧!我仿佛来到了天堂,全城仿佛被锦缎铺满了一般,丰富的商品让我眼花缭乱,人人都带着笑容,他们似乎不知道死亡的可怕与贫穷的艰难,饥饿似乎与他们永远绝缘,这里的贵族似乎蕴藏着无穷的智慧,比如他们的徐阁老竟然早就清楚我们的所有学问,还比我更懂几何与地理,我终于见到了他们的皇帝,我的上帝,他们的皇帝是那么的年轻,但又睿智博学的令人可怕,因为他竟然知道我们的历史,还让我们警惕英吉利,我们自己国内都还没有足够多的贵族意识到英吉利的威胁!还有,我有幸看见了他们的近卫军,那真的是我见过的世界上最不可战的军队,个个高大挺拔,勇猛非常,关键还不下五万之数,所配的火器与火炮也非常的多,主要是制造的他们快,他们的军械制造总局,听说有上十万的工匠在参与制造,每天都有许多火炮装备进军队,我荷兰即便把税率提高到八成,也养不了这样庞大的军队和工匠!他们的强盛,是我们无法想象的,也难怪他们能管理这么宽阔的疆土,这无疑也证明了他们统治制度的先进!或许,我荷兰要想成为这样的帝国,也得像他们学习,他们的汉字似乎更利于表达,也更易开启人的智慧,我想我们荷兰要想成为这样强盛的超级帝国,首先要做的就是普及汉字,学习他们的文化,不得不说,这里真的是被上帝眷顾的国度!”
阿布奎一路上开始学着马可波罗,写自己的旅行日记,也就把自己来大明的见闻写了进去。
而且,他也像马可波罗一样,不惜笔墨的赞美着大明。
甚至,同近代时,中华因为落后,不少因为看见西方的强大而产生自卑心理的文人认为自己国家落后是因为文字不一样,而主动提倡放弃汉文一样,现在阿布奎也开始对自己的文字与文化的自信心产生了动摇。
克隆尔自然是有着同样的感受,他已经开始主动买了崇文寺出版的四书五经与唐诗宋词以及《大明会典》、《皇明祖训》这些书回去,他决心要从中华的文史里找寻到大明帝国强盛的秘密,作为总督的他们,自然也聘请了通译,要了解中华文化,也是能了解一些的。
阿布奎和克隆尔这次来大明,的确受到了很大的冲击。
因为这个时代,除了皇帝是穿越者外,大明的士大夫还没有清朝时的士大夫那么保守,在了解异国文化方面反而比西方人还要主动与开放。
甚至,不少汉人士大夫主动称呼一些有学问品德的西方传教士为泰西大儒。
这个时代的汉族士大夫也通过这种积极主动的文化交流形成主动思考,而形成自己新的思想。
相反,这个时代的西方人对外来文化的吸收反而没有大明的士大夫主动,因为他们现在还比较野蛮,对外讲究直接性的殖民掠夺,在文化交流方面,也是强行同化,把其他文化视为异端,甚至对有其他文化的人直接肉体消灭,不然也不会发生多次宗教性的战争。
而现在的大明,因为自从正德朝时心学出现后,理学在思想界的霸主地位已经被撼动,出现了很多不符合主流思想的文人,如李贽这些;
理学的推崇者,也就没有能力像西方的教会那样压制其他学问思想,再加上皇帝朱由校喜欢的又是偏探究事物本质规律而转化社会实际应用的实学,以及各种新的社会生产关系出现,所以,大明现在的思想就特别多样,也特别开放,以至于受此影响,各类士大夫都有,虽然有保守的,但也有不少主动研究其他文化,而意图创造新学问的开放派。
这也就使得现在的大明显得比西洋番国还要开放与文明。
所以,就由不得阿布奎与克隆尔这两来自西洋的贵族惊叹,而自愧不如。
尽管大明的皇帝朱由校现在在法制上非常严酷,即便帝国的特权阶层们有违背律令的地方也会被严惩,抄家灭族乃至枭首腰斩都有,但不是大明总督的他们自然不知道在大明当贵族可没有在他们欧洲当贵族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