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强？”

    黎向阳眉头微挑，那个叫吕强的炼金术师是野狼酒吧老板找来的参赛选手，炼金造诣很高，但性格孤僻，独来独往，从参赛到现在没跟旁人说过一句话，看起来就是那种一心钻研炼金术的家伙。

    “我觉得他有问题。”周尘解释了一句。

    “我派人查查他。”黎向阳是个聪明人，没有继续询问，掏出手机找人办事。

    三分钟后，情报贩子将吕强的详细情报发了过来——作为地下黑市炼金比赛的夺冠热门之一，吕强的信息早就在暗地里传开。

    黎向阳道：“他今年二十七岁，四年前来到虹城，在北区的黑市经营着一家炼金小作坊，行事低调，为人神秘，很多想要盗窃店铺的混混都有去无回，从此人间蒸发。

    有人曾看到他参加某种神秘宗教的集会……呵，在虹城这个地方，暗地里各种教会结社鱼龙混杂，他参加的教会叫‘灵修会’，是个骗钱骗色的假教会，信奉用双修的方式能够开拓自身超凡灵性，达到延年益寿、强身健体的效果，有个二线女明星就信这个，每个月都要去接受会长的‘洗礼’。”

    灵修会……周尘心中念头闪烁，而后点头：“我知道了，比赛结束后帮我留意一下他的动向，事后我会给你一支弥补身体亏空的炼金药剂。”

    黎向阳稍稍沉默了下，压低声音问：“我能多买几支吗？咳，最近应酬挺多的……”

    “……也行。”

    简单交谈后，周尘目光隐晦地看向远处坐在备战席上休息的吕强。

    在赛场上，他闻到了吕强身上散发出的细微味道，那气味明显经过处理，然而常年的浸染并非一下子就能去除——简单说就是腌入味了。

    常人或许可能察觉不出来，但他的肉体受到过锻造之锤的强化，又接触过不少腐化者，对于腐化者身上特有的腐败恶臭简直再熟悉不过，即便只有微弱到难以察觉的几缕，也被他的嗅觉系统敏锐捕捉。

    这说明吕强常年和腐化者打交道，十分可疑，有可能和深渊教会有关。当然，也并非只有深渊教会才会圈养腐化者，一些邪恶结社同样会培养腐化者作为战斗力。

    五分钟后，官方公布了第二轮的题目——致幻剂。

    “呵，果然是这东西。”黎曦夜老气横秋地喝着鸡尾酒，似乎早就猜测到了第二轮的题目。

    致幻剂在虹城这个快节奏、压力大的城市极为流行，这是一种作用于精神的药物，能让人陷入飘飘欲仙的极乐状态，释放出被压到喘不过气的生活压力。

    这东西是正儿八经的炼金药剂，最早用作于精神污染的受害者身上，让他们保持正面情绪，以免被负面情绪吞没，导致腐化，后来流入市场，成了许多人的生活慰藉品。

    但凡是售卖致幻剂的炼金作坊，不管正不正规，店里至少有七成的收入都是源自致幻剂，堪称超级吸金的摇钱树。

    每个黑市里最流行的也是这东西。

    黑市老板不可能轻易放过这个赚钱的机会，这次大赛显然就是最好的舞台，只要能炼制出致幻剂，哪怕输掉比赛，事后也会被黑市老板当成祖宗供起来。

    “现在是不是不能再买押注单了？”周尘看着黎向阳问。

    “嗯，比赛一经开始就不能再下注，不过之前售卖的出去的押注单可以自由交易，那边还能看到各个选手押注单的售卖情况。”黎向阳指了指售卖押注单窗口旁的屏幕。

    在比赛尚未开始之前，押注最高者是比利，而周尘果不其然位居倒数第一，押注他的人少得可怜。

    “那我就放心了，等着赚上一笔吧。”

    周尘笑着说完，起身走向赛场。

    “经过短暂的休息时间，大赛的第二轮比赛即将开始！”

    女主持人的声音从每一个音响中传出，正在上厕所的赌徒们加快了动作，以免错过精彩的地方。

    “上一轮比赛，周尘选手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并且以独特的炼金方式拿下第一轮比赛的冠军，不知道第二轮他会不会继续整活。”

    “第二轮比赛的题目大家已经看到，致幻剂可是一种非常难炼制的药剂，需要炼金术师们将‘情绪’、‘快感’注入其中，俗话说的好，不能调动快感的致幻剂就是垃圾，不知道参赛选手们是否已经做好准备。”

    “热身时间还剩五秒，让我们一起倒计时，五、四、三、二、一！”

    “——比赛，开始！”

    随着女主持人热情激昂的宣判，礼花炸开，大屏幕上浮现三十分钟的倒计时数字。

    “致幻剂这种东西，我可是行家！”

    比利露出自信的笑容，开始着手处理素材。

    “呵，比利小子，你还是太年轻，论制造快感，还没人能比得上本大爷！”哥布林阿宾推了推眼镜，咧嘴一笑，同样势在必得。

    周尘捏着下巴思索片刻，心中逐渐有了主意，点火加热坩埚，趁着这个处理起素材，手法娴熟，速度极快。

    见到他这个速度，哥布林阿宾眼角一跳，这小子经验好老道！

    不行，必须得拖延他的速度！

    哥布林阿宾眼珠子一转，从工具箱中取出一支严密封存的滴管，稍稍朝着自己的坩埚中滴了异地。

    刹那间，强烈刺鼻的恶臭蔓延开来，宛如十万个大汉踢完足球后用一双双臭脚去踩踏发酵了九九八十一天的老坛酸菜，像是腐烂的榴莲，像是下水道的泔水，极其辣眼，令人反胃。

    “呕……”一个炼金术师嗅到这股恶臭，直接干呕起来，下一秒赶忙闭气，然后早有准备般从工具箱中掏出一个防毒面具戴上。

    见到这一幕，比利等人纷纷效彷，戴上防毒面具。

    这股恐怖的恶臭扩散开来，蔓延到观众席上，瞬间响起一大片呕吐的声音，不少人口吐白沫，浑身抽搐，被恶臭熏到休克，黑市老板急忙招呼工作人员打开抽风系统，才延缓惨剧的继续。

    对于这种下三滥的卑鄙操作，没有遭殃的观众叫的那叫一个热火朝天，欢呼声不绝于耳。

    “操，你他妈是在做什么大规模生化武器吗？这种致幻剂谁敢喝？”先前遭殃的炼金术师破口大骂。

    “你懂个屁！这叫，先臭后甜！”哥布林阿宾得意的声音从厚重的防毒面具中传出，他这一波操作很有成效，影响了参赛选手们的发挥，就连周尘都戴上防毒面具免得遭殃。

    那个炼金术师阴沉着脸，朝着坩埚中扔进一块散发着浓郁诅咒气息的石头，经过未知的奇妙反应，坩埚中的液体剧烈沸腾，接着，堪称地狱般的场景发生了。

    虫子，密密麻麻的虫子从坩埚中爬出，飞蛾、苍蝇、蠕虫、蜈蚣、泥鳅、肉虫、蟑螂……令人头皮发麻的蚊虫化作虫潮，如泉涌般向外狂溢。

    瞬间，惨烈的地狱降临，不可名状的蠕动虫潮疯狂蔓延，观众席上响起无数声惊恐的尖叫，更有人被这恶心的一幕直接吓晕。

    “草草草草草……”比利惊恐地大叫着，拍打着爬满自己全身的恶心虫子，眼见虫子越来愈多，他只能强忍着恶心，调配出简易的驱虫药剂洒下，将周围的虫子全部驱除，但身上到处都是虫子的尸体和爆出的浆液汁水。

    “你他妈，你还说哥布林，你弄出的这是什么东西？”比利怒声质问。

    “独门秘方，不懂不要乱叫。”那个炼金术师通过此举占尽优势，心情非常不错。

    旁边，即便是身经百战的周尘看到虫群涌来也还是头皮发麻，苍白火焰从脚下蔓延开来，形成一道火圈围绕，将虫群隔绝在外。

    “既然都在整活，那我也来一个……”

    他狞笑着，将一滴提炼出的浓缩致幻药液精髓滴入坩埚，随着素材之间进行充分反应，迷幻之光从坩埚中冲天而起。

    紧接着，所有人眼中幻想丛生，整个世界仿佛扭曲了一般不断变化着，目光所及之处，一切事物都在以超乎物理定律的方式拉伸、收缩、碰撞、变幻……所有人都像熘大磕嗨了一样，眼前浮现各式各样的绚丽幻觉。

    “卧槽，炫狗！这里有一条身上闪着RGB灯光的狗！”

    “为什么这里会有七个蓝皮小矮人？”

    “那他妈是蓝精灵！”

    “可他们头上带着葫芦啊……啊……现在变成七个公主和一个小矮人了，她们要开大车了……”

    “天花板怎么少了一块？好多光……那是极光吗？不对，这是舞厅的灯光，大家跟我嗨起来！”

    “然然，我的然然……”

    “好晕……我是一台洗衣机。”

    “汪汪汪……”

    就连参赛选手们都出现了症状，比利蹲在地上，防毒面具下甩着舌头，把自己当成了一条狗。

    哥布林阿宾喉咙里发出“呃——”的拉长音，以为自己是一个痴呆。

    吕强原地打坐，像是僧侣，而另一位参赛选手直接在台上挑起了辣眼的钢管舞。

    直到几秒后，迷梦之光暗澹，所有人眼前的幻觉才消失不见，而在全场诡异的寂静中，周尘按下提交按钮，声音格外清晰。

    女主持人刚从晃晃悠悠的状态中回过神来，就听见提交的声音响起，足足愣了五秒，才开口道：“周尘选手已经完成了他的作品，不得不说，他的确是这届大赛最黑的黑马，稍微一出手，就让大家全场磕嗨……我很期待他的作品。”

    “哦？赛场上发生了突发情况，一位参赛选手在跳舞的过程中不小心弄到了自己的工作台，导致前功尽弃，真是可惜。”

    那个因幻觉而跳舞的炼金术师仰天长啸，极度不甘，恶狠狠地看了一眼周尘后，气愤走下擂台。

    见到这一幕，评委们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他们可不想喝爬出无数恶心虫子的致幻剂。

    场上仅剩四名选手，十五分钟后，除了周尘以外的三名选手完成炼制。

    “第二轮比赛结束，让评委们先来品尝一下周尘选手炼制的致幻剂。”

    三名评委加上虎哥，每个人都喝了一滴管的致幻剂，很快他们就露出极度愉悦的神情，不可抑制地兴奋起来，仿佛到达了天堂。

    良久后，药效消失，他们才从幻觉中回归现实，意犹未尽。

    现场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在等待评点。

    一号评委长叹一口气，满面红光：“这种感觉实在是太棒了，抢我停车位的混蛋、蹭我ETC的混蛋、在路上随意变道的混蛋、过马路不看红绿灯的混蛋、故意别车的混蛋……各种让我血压暴涨的家伙被我以最粗暴最血腥的方式解决，这实在是太美妙了！”

    说着，他甚至流下了一滴眼泪，仿佛大仇得报。

    二号评委整个人都处于游离状态，强行打起精神：“我跟数不清的美女彻夜狂欢，其中还有我曾经高攀不起的女神，啊……好幸福……”

    三号评委眼中亮起精光：“这种爽感，就像是三年之期已到的赘婿流，就像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废柴崛起流，就像是都市兵王归来，就像是北玄仙尊的极致装逼……我、爽到了！”

    虎哥不是什么文化人，只能发自内心的感叹：“极致的爽感，从未见过的全新体验。”

    “噢噢噢！看来评委们的评价都很高呢！”女主持人惊呼，“接下来让我们看看其他选手的作品如何。”

    “垃圾！”

    “一点感觉都没有！”

    “就这，还配叫致幻剂？我随便来个传统手艺都比这爽！”

    “垃圾，都是垃圾！”

    出乎意料，比利等人的作品全都被评委们贬低的一文不值，这也是大赛上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一边倒的碾压！

    无数观众目瞪口呆，好奇周尘做出的致幻剂效果究竟有多好，才能让评委们做出如此评价？

    周尘吹着口哨，悠闲地回到备战席，这一幕他早有预料。

    被他做的致幻剂提高了快感阈值，再用其他的致幻剂自然全都是垃圾，那一滴浓缩致幻液精髓便是关键，需要极其高深老练的手法才能萃取出来。

    于是，他毫无悬念地拿下第二轮的冠军。

    在这之后，经过黑市老板们与评委们的二度讨论，另外两位晋级者为比利与吕强。

    二十分钟的休息时间后，就是第三轮决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