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我就纳闷,你说有你这个瘟神在,我们还何必辛辛苦苦的打仗。”
这几日梁思丞一直和扎卡待在一处,亲眼瞧见了扎卡向着幽州城内释放瘟疫。
与以往不同,之前两次瘟疫按照扎卡的说法,那都是定向传染,说白了就是有目的性的释放,所以感染的范围虽然极大,但大体上还可以保持在可控的范围之内。
就好像当兵的和同袍,普通百姓和家人,只要不产生人员的大范围流动,在这个时代也极难发生超规模感染的情况。
而这一次则不同。
扎卡选择了一个最有效最便捷同时也是杀伤力最大的方法。
让病毒污染水源。
可以想见这一次的瘟疫来的究竟有多么恐怖。
“我在原来的世界,其实心中从未有过信仰。”扎卡淡淡开口说道,“可在这个世界里面,看着这些人因为我的原因感染不治之症,我开始有些恐惧。”
扎卡的眉眼间闪过一丝痛苦。
“你觉得自己是个善良的人吗?”梁思丞问道。
“可能最早的时候还是,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不是了,说实话,我现在面对这些人的死亡,甚至没有任何感觉。”扎卡叹了口气,说不上是落寞还是其他的。
“是不是你从心底里面就没有把这些人当做真人来看待?”梁思丞问道。
扎卡点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如果说我把他们当成真实存在的人,按道理说我确实应该产生一些怜悯或者负罪感,可显然我没有,但如果说我只把他们当做游戏中的npc,那我自己又算是什么?”
梁思丞能够体会到他的纠结,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劝他。
“算了,想开点,等这个游戏出去之后再说吧,我觉得这个问题可以问问齐贞或者林疋。”梁思丞拍了拍他的肩膀。
梁思丞不知道,其实齐贞的心中也经常为这件事情纠结,并且也从未在心底放下对于游戏中所谓npc的执念。
二人不再讨论这个注定没有结果的问题,而是关注起如今幽州的形势来。
之前之所以让扎卡尽快在幽州释放瘟疫并且还要弄得天下皆知,梁思丞自有其道理。
他本来是抱着为南方的豫州和兖州两地安宁尽量拖住刘备南下的脚步,时间越长,现如今已经归属于小队管辖的各个州郡便会越加安稳,本就人手不足的小队只要有充足的时间休养生息,招兵买马,那么占据天下不过就是时间问题罢了。
可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显然打乱了梁思丞的计划。
枪炮出自益州。
梁思丞极为聪明,自然明白这个消息对于蔡瑁的吸引力到底有多大。
如果洛阳和幽州依然保持着这种势均力敌的关系,那么双方你防着我我防着你,林疋将不得不把大量的精力放在北面如何应对刘备南侵一事上,即便他刘备不动,仅仅洛阳剩下的那不足十万兵马,也很难面对随时有可能抄后路的蔡瑁。
正所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所以梁思丞和扎卡必须要尽快达成两件事情,一来是要在幽州尽可能的散布瘟疫,确确实实的拖住刘备有可能南下向兖州或者徐州步伐。
二来就是让蔡瑁一定要知道这件事情,至少让蔡瑁知道刘备这位新帝已经被政务搞得焦头烂额,根本无心他顾,只有这样他才会投鼠忌器,至少不会轻举妄动。
可因为二人一直行走于旷野荒郊之间,来到幽州城时消息已经滞后,梁思丞对于是否能来得及心里没底,只盼着那蔡瑁能多想几日,这样估么着他在知道幽州的现状时,就不会那么冲动了。
一旦让蔡瑁得到了益州的兵工厂,那小队就真的难了。
也就是到了这个时候,他才毫不犹豫的给扎卡下了那样急切的命令。
而扎卡做的事情也没有违背他毒王的称号。
仅仅在梁思丞将决定告诉扎卡的半日过后,整个幽州就有将近三分之一的人被感染了。
这种效率简直骇人听闻。
只不过绝大多数人还没有表现出发病的症状。
这种病毒也完全不是扎卡在之前两个地方所释放的那两种流感病毒可比拟的。
这种病毒在进入人体后,首先沿淋巴管到达局部淋巴结,在其中繁殖,引起急性淋巴结炎,极度肿胀,如果此期得不到及时治疗,将继续沿着淋巴系统扩散,侵犯其他淋巴结。
患者此时将会发生高热,剧烈头痛,还会伴有呕吐、呼吸急促、心动过速、血压下降等症状,更甚者则会失去意识。
在这个医疗水平完全不行的年代,这种病毒所引发的死亡率将高达百分之六十。
而这种病毒的潜伏期最长的有十天,也就是说,一旦有人感染,这个过程便完全是不可逆的。
这个病的名字在十四世纪的欧洲让人闻风丧胆,全世界大概有2500万人死于这场浩劫。
那时候它的名字叫做黑死病。
后来有个学名,叫鼠疫。
梁思丞心里其实不太明白为什么扎卡身体里蕴含着如此多千奇百怪的病毒还能活蹦乱跳的,姑且认为这就是游戏的设计所致。
有扎卡在身边,他倒是不用担心被感染。
然而即便是把这个世界当成一个虚拟世界,他的心中还是难以自抑的生出一股悲哀。
距离二人到达幽州已经过去了数日,这种地狱末日一般的景象并不是谁都能够坦然直面的。
尸横遍野。
如果说战上的你死我活是一种最为原始的血腥,那么此时展现在二人面前的,无疑是另一种会引起人生理和心理双重不适的恐怖。
而相比于小队当中的其他成年人,所有发生在身边的场景,对于正处于青春期的梁思丞来说,无疑都会让他这个本还是学生的年轻人重塑三观。
就像齐贞最担心的便是梁思丞一样。
不管是生理还是心理,他都希望梁思丞能够健康成长,只不过现在看来这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幽州已经从物理意义上变成了一座死城。
始作俑者的二人此时在空旷却又遍布尸体的街道上缓缓走着,道路的尽头便是那座陛下的行宫。
想来此时公孙瓒和刘备已经在府中焦头烂额的不知如何是好。
主要是梁思丞也没有想到扎卡身体内的病毒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威力,现在看起来想要擒贼先擒王,也不是一件难以想象的事情了。
没错,梁思成提议去刘备的府上看看,能不能直接结束这场游戏。
扎卡的意思是看看可以,想要动手还是要谨慎一些。
看来赵云的事情仍然在扎卡心中有着不小的阴影。
两个若无其事的人走在大街上,对于现如今的幽州城来说无疑是一件十分新鲜的事儿。
然而没有官兵上前盘问,没有官,没有兵,没有人。
施施然的走到刘备的行宫门外,看着面前那略有些破败的景象,梁思丞有些疑惑。
按道理来说,不管是这病毒威力再强大,作为这个游戏的最终boss,刘备和公孙瓒两个人总不会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死掉才是。
要不然这个游戏还有什么难度可言?
可看着面前这一片萧条的景象,梁思丞心里倒是不确定了。
破败的门扉开了一半,隐约露出了内里的景象,扎卡向前走了几步,扒着门向里面望去,然后转身冲着梁思丞耸了耸肩膀。
没人。
梁思丞皱起了眉,随着扎卡的脚步进入府中。
府中一片安静,二人四处寻找了一番,除了某些房间中有些下人和兵士的尸体之外,确实没有再看到任何活人的影子。
“不应该啊。”梁思丞皱着眉头,又开始习惯性的咬起了指甲。
“不会是跑了吧。”扎卡疑惑道。
“咱俩这些日子一直在城中待着,哪里看到有大规模兵士调动的影子?就算他俩跑了,也不会一兵一卒都不带吧。”梁思丞想了想,还是否决了扎卡的说法。
“那是怎么回事?”扎卡又问。
梁思丞没再说话,而是陷入了深深地沉思当中。
忽然间,他的脸上露出了恍然的神色,继而有些懊恼。
“你说,会不会刘备和公孙瓒压根就没回幽州主持大局,他登基当皇上是真,只不过幽州城就是个幌子,其实他把行宫设置在了别处?”
“啊?为什么呢?”扎卡惊讶了。
“我们想想看,如果你的存在被对方猜测到了,或者,他们已经开始把瘟疫这件事情和洛阳城的我们关联起来了,为了避免自己也不明不白的感染瘟疫死掉,所以刘备名义上虽然在幽州登基,实际上却是找其他地方躲起来,这件事情是不是就说的通了?”梁思丞问道。
“可我的存在一直就是一个秘密啊,按道理说,除了赵云之外,应该没有人能猜测到我和瘟疫的关系,说的更直白点,知道的人都应该已经死了。”扎卡皱着眉头,实在不理解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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