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 记忆流光
大赤沙海·赤沙神殿，
原本就雄伟的神殿在其主人登临神座后，
如今更显得威武不凡，
在幽暗的黑夜中，
在释放着柔和微光的赤沙之主神像下，
神殿也散发着柔和的光，
哪怕没有任何灯光设计，
人们也可以在这座神殿里正常的往来，
鉴于这种方便的情况，
王道一允许了西德将赤沙部族联盟的行政班子放在了神殿中。
所以，哪怕是夜晚，赤沙神殿中依然人来人往的。
各个分部的联络员在这里往来，
递交当月的分部报告，申请下月的物资支援，
报告管辖区域的异常，申请本部的战士支援。
种种事务都在这里运行着，最后汇聚成一道道文明的烟火气，
这些烟火气又在某种力量的牵引下，向着赤沙神殿的深处汇聚，
在那里，花、羽、沙漏、杯、冠冕，五件散发着强大波动的圣遗物正被摆放在神座周围，
它们吸收着汇聚过来的烟火气息，或者说，属于赤沙部族联盟的文明气息，
这些气息不断化作资粮，供给着圣遗物们的成长。
而在这些圣遗物的最中间，
神座之上，赤沙之主微微闭着眼眸，听着下方部族管理者的报告。
从人口到物资，
从战斗到抚恤，
从教育到生产，
西德仔细的将一项项数据汇总，最后化作几个简单的数字汇报给他的神明。
“在您展露神迹后，很多商会就更愿意和部族交易了，加上小吉祥草王冕下清洗教令院的事情，让很多主业在雨林的商会有些不安，他们在转移一部分的资产到沙漠来。”
“总的来说，这个月部族发展的都很好，甚至没有用到您带回来的储备资金，就完成了部族的内部循环，甚至还出现了一些盈余。”
西德的脸上带着喜色，
赤沙部族联盟成立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出现盈余的情况，
在此之前，甚至需要王道一输血，才能维持住部族的运转。
而出现盈余的情况，也代表了赤沙部族联盟的道路是正确的。
大家都能吃饱饭，穿好衣的情况下，还有盈余，这是曾经的沙漠想都不敢的事情。
想到这些，西德抬起头，看着神座之上的身影，眼里的信仰之色愈发狂热。
神座之上，王道一微微点头：“既然有盈余，那就加大对各部的投入吧，只有花出去的钱，才是有价值的钱。”
钱这种东西，放在手里，是不会带来任何价值的，只有花出去，才会得到收益。
嗯，存钱本质上也是将自己的钱交给了别人，才会有利息这种收益。
而赤沙本身具备了一定的储备资金，
那么它想要尽快发展，最好的选择就是将盈余的收入都投出去，
在水蓝星的记忆一直在告诉王道一，
赚多少花多少，是无法富国强兵的，
赚一百，花两百，提前将以后的收入花出去，才是富国强兵的路子。
注意，这里说的是国家，最少也是企业，不是个人。
个人养成提前消费的习惯，最后的结果，大多是凄凄惨惨。
毕竟，国家和企业提前消费，是未来发展，
而个人提前消费，大多是欲望，只有极少数的人提前消费是为了提升自我的。
“好的吾神，正好千壑沙地那边的分部说最近千壑沙地有些不对劲，那我就多分配一些资金给他们。”
西德点了点头，没有任何质疑王道一的意思。
“千壑沙地.....”
王道一微微皱眉，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
既然纳西妲清除了大慈树王，那么，千壑沙地下面的那位草之龙阿佩普，祂的污染，应该也好转了吧。
“草之龙阿佩普，祂的力量绝对不会比我弱，既然这样的话，那该有的防备还是少不了的。”
想到这里，
王道一眼眸微微垂下，落在西德的身上，
“西德，千壑沙地那边，加大资金投入，告诉尼古雷德，让他派几个炼金术师过去，带上地脉检测装置，随时测算千壑沙地的动静。”
西德不知道王道一为什么突然严肃起来，
但还是立马点了点头：“好的，我记下了，吾神。”
“嗯，下去做事吧。”神座之上的人影微微点头，挥手屏退了西德。
等西德离开，
空旷的神殿中只剩下了王道一，
“算算时间，也过去半个来月了，教令院也平稳了下来，该去带纳西妲看看童话故事了。”
之前，
为了纳西妲可以全身心的去处理教令院事务，（实际上大小事务大多是艾尔海森在处理，纳西妲主要还是在梳理世界树。）
王道一没有第一时间带纳西妲去看自己录入世界树的童话故事。
而现在，教令院那边传来信息，大部分的学者都开始恢复正常了，
研究开始继续，学术会议也频频召开。
甚至艾尔海森发了信息，说前任大贤者那边也快审理完成了，不日便可流放向沙漠。
所以，是时候带纳西妲去寻回曾经的记忆了。
一具人偶浮现，代替王道一坐在了神座上，
而王道一本身消失在了神殿中。
须弥·圣树·净善宫。
纳西妲站在树王冥想室下面，
微闭着眼眸，
实际上的视线已经在世界树空间中的散兵身上了。
虽然一边骂骂咧咧的，一边在兢兢业业的工作，
但纳西妲还是不放心他，毕竟是俘虏，在世界树空间那么重要的地方，
纳西妲也不会真的放任散兵随便行动。
所以，看似散兵在空间中自由的行动，梳理着世界树的脉络，
实际上，他的行动都在纳西妲的控制之下。
毕竟，现在的纳西妲可不是那个只有五百岁的纳西妲。
“嗯？”
察觉到身边的地脉有些微微的波动，
纳西妲转过了头，看向身边。
一道幽蓝色的地脉通道打开，王道一从里面出现。
“道一....找我有事吗？”
纳西妲疑惑的问道。
“哈，过来看看，教令院怎么样了，恢复了吗？”
王道一走到纳西妲身边，低头看着这个小萝莉。
纳西妲点点头：“差不多了，艾尔海森的能力很强，教令院差不多已经恢复了运转，嗯...你是来问沙漠教育资源倾斜政策的吗？”
“这个抱歉，我们还在征集愿意去沙漠的学者，目前只有塞塔蕾等少数沙漠学者愿意回去，更大的资源倾斜，或许还需要时间来筹备。”
沙漠被雨林压着吸血了这么多年，双方之间的矛盾不是一天两天可以解开的，
哪怕最高的两位神明亲密无间，下面的人也会记着仇恨。
所以，为了缓和沙漠和雨林之间的矛盾，拉高沙漠的平均教育水平，纳西妲认为是需要对沙漠进行教育资源倾斜的。
虽然王道一无所谓，赤沙的教育体系已经在逐渐完善了，但纳西妲对这件事情很上心，甚至以为王道一就是为此而来的。
微微摇头，王道一笑了笑：“哈，放心，不是为了这个事情来的。”
“如果你已经忙完了教令院的事情，我想带你去看点东西。”
王道一如此说道。
“看点东西？”纳西妲有些疑惑，不知道王道一说的是什么，她微微点头，“教令院的事情已经没有什么了，现在我主要是在看着散兵，监督他梳理世界树脉络，如果视线离开太久，我怕他.....”
“这样啊，没事，正好我想带伱看的东西，也在世界树中。”
王道一笑着说道。
虽然他不觉得散兵会捣鬼，但是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散兵是个俘虏，就该被监视着。
“至于散兵，回头我帮你做个道具，给他带上，就不用这么一天到晚的盯着了。”
“.....好吧。”
纳西妲实际上并不太喜欢用道具去限制别人的自由，但是想了想散兵的身份，她还是同意了。
王道一和纳西妲进入了世界树空间。
如同虚数一般的世界中，
散兵闪过一道信息洪流，
然后手中力量波动，将一片空间的脉络理顺，
“嗯？”
他察觉到某些波动，一个回头，就看见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出现，
“哦，哈哈哈哈，原来是监狱长带着人来探监了啊，怎么，这才几天，就忍不住来找我了？”
散兵一副嘲讽的样子。
王道一瞥了他一眼，同样露出嘲讽的面容：“看你，切，散兵，你一直都这么自信吗？”
牵着纳西妲走到散兵面前：“麻烦让让，你挡着我们的路了。”
“哦，对了，散兵这个名字，可是那位女皇赐予你的，你现在估计配不上这个名字了吧，啧啧啧，真可怜，你连个名字都没有了吧。”
王道一连推带打，一套技能下来，散兵又气红了脸。
又是这样，每次都是这样，每次他对上王道一，都会被这样压制，
从物理战斗，到嘴炮对轰，
他就没有一次可以在王道一身上占到便宜的。
“哼。”冷哼了一声，散兵往边上走去，不再和王道一斗嘴了。
嘴角带着胜利者的笑容，王道一牵着纳西妲往空间最中心的世界树走去，
不同于散兵需要躲闪世界树的信息冲击，
王道一和纳西妲都有世界树的权柄，
他们两人可以直接正常的在世界树空间内活动，
一路走到世界树下，
王道一停下脚步，低头看向纳西妲：“接下来我要给你看的东西，可能会有些荒诞，但是我保证，那都是真的。”
“你....要给我看什么？”纳西妲实在是好奇，
明明她才是世界树的执掌者吧，怎么道一一副怕自己不相信的样子。
难道，世界树中还有什么自己不了解的东西？
“哈，那是，一则童话，一则我们拯救须弥之前发生的童话。”
王道一想起了那个神明，露出一丝温和怀念的笑容，然后伸手抚向了面前的世界树。
【调动永耀圣威承法奥秘主资料信息。】
【调取永耀圣威承法奥秘主录入信息。】
【输入秘钥，调取永耀圣威承法奥秘主隐藏信息。】
在王道一的控制下，
属于他登神后的信息被一段段调取出来，
锁定了他登神后录入世界树的信息，
找到被他隐藏在世界树深处的东西，
输入只有他知道的秘钥，
最后，
一团小小的光球出现在王道一的手中。
“来吧，纳西妲，这就是我要交给你的东西，一则....关于旧与新的故事。”
纳西妲好奇的看着王道一手中的光球，
拥有世界树权柄的她，自然是可以看见王道一如何取出的这团小东西。
而且，她之前居然真的没有发现这个故事，或者说，她之前并没有觉得这个光球代表的信息有什么问题，
而王道一现在却说这个光球里面隐藏着关于【旧与新】的故事。
这不得不让纳西妲好奇。
伸出小手，触碰光球，一段故事化作的画面出现在纳西妲的脑海中，
如同孩子们看的连环画，
一幅幅画面在纳西妲脑海里闪现
【在一颗大树上，鸟儿们欢乐的歌唱着，它们环绕着其中一只最美丽，最温柔，最智慧的鸟儿，歌唱着祂的伟大。
大树病了，病的很严重，连带着树上的鸟儿也病了，大家再也无法歌唱，甚至生命都开始凋落。
最美丽，最温柔，最智慧的鸟儿焦急的看着大树和大树上的鸟儿，她不断的去治愈大树上的病变，但根本无济于事。
在一次次的失败后，鸟儿发现了问题所在，因为鸟儿自己也感染了病变，无论她怎么拯救大树，她身上的病变也会继续污染大树。
想要拯救大树，那最好的办法，就是让鸟儿永远的离开大树，最好是从来没有鸟儿的存在。
于是，鸟儿衔下大树最纯洁的枝杈，将它重新种下，鸟儿知道，这段枝杈，会成为新的希望。
承受了五百年的痛苦后，鸟儿终于等来了园丁的拜访，在见识了鸟儿的伟大和温柔后，园丁答应了帮助鸟儿，去为鸟儿寻找当初种下的纯净枝杈。
.......
接着，纳西妲又看见了园丁在一座牢笼中找到了被囚禁的小鸟，
园丁带着新生的小鸟和曾经的鸟儿见面。
她看见了新生的鸟儿和曾经的鸟儿互相拥抱着，
她看见了曾经的鸟儿在新生的鸟儿怀抱中化作光点消散，
她看见在曾经的鸟儿逝去后，
大树恢复了健康，原本寂静的画面中，
群鸟再次开始歌唱，只不过，曾经被它们环绕在最中心的存在，已经不是曾经的鸟儿了，
而是新生的鸟儿。】
身躯微微晃动，
纳西妲睁开了眼眸，
翠绿明亮的大眼睛中，有一丝迷茫和思索。
“道一.....我好像.....”
纳西妲捂着胸口，这一刻，她似乎回到了刚刚拯救须弥的时候，
那种内心深处空落落的感觉，似乎失去了什么的感觉，
那种朦胧却无法感知的感觉，再一次出现在纳西妲的内心。
这一刻，她不再是智慧的神明，她变成了迷途中的羔羊，分不清什么是方向。
“我这是....怎么了？”
纳西妲抬起头，看向了王道一，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潜意识告诉纳西妲，王道一会帮助祂，会保护祂，是可以信任的。
这是曾经500岁的纳西妲对王道一的信任。
哪怕世界树修正了时间线，更正了历史，这种信任也难以被抹除。
“知论派的学者认为，语言是有力量的，甚至发展处了类似言灵的研究。”
“但是，纳西妲，我觉得接下来的信息，语言也不足以形容，所以，我会对你开放我的记忆。”
“来吧，阅读我的记忆，重新体验一遍我们的故事，你....曾经的你，会再一次回来的。”
王道一伸手在眉心微微一点，
一道流光被王道一从眉心拉出，
这是他的记忆之线，如果有人可以触碰到这条线，那他就可以阅读王道一的记忆，甚至....触碰王道一的权柄。
当然，如果是外人，想要触碰王道一的记忆，那前提是不会被王道一打死。
看着眼前的流光丝线，
纳西妲微微愣了一下，
然后没有什么犹豫，伸手在自己眉心一点，
属于纳西妲的记忆流光被拉出，
两道流光互相缠绕在一起，
两人互相阅读着对方的记忆。
在纳西妲的记忆中，
王道一看见了她从诞生到如今的全部记忆，
但是在世界树的修正下，她曾经多次燃烧记忆，逆转自身，拯救须弥和世界树，所以她只有懵懂的500年新的记忆，
500年之前的记忆，大多都是模糊的。
“果然，世界树虽然修正了历史，但一个神明的生命太漫长了，如果将大慈树王的经历都修正到小吉祥草王身上，必然会出现大量的破绽，所以，世界树也模糊掉了五百年前的记忆。”
“而在纳西妲看来，这都是正常的，她曾经多次燃烧记忆，逆转自身，记忆模糊本身就是正常的事情。”
“果然，已经发生的事情是很难更改的，哪怕是世界树的修正，也会留下模糊，不清晰的地方。”
“毕竟，世界树只是在修正历史，而不是将时间线扭转重新来了一遍。”
王道一从纳西妲的记忆里出来，重新睁开了眼睛，看向了面前面露震惊的纳西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