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姬透他们在外面待了三天,第三天傍晚回到中央城。
回到中央城后,一行人先去任务堂交任务。
任务堂里的修士检查他们递过来的储物袋里的魔物身上的部位,他们有一种专门的法宝,可以根据这些魔物身体的部件,检测出他们猎杀的魔物的数量,以此来结算灵石给他们。
很快任务堂就给他们结算好报酬。
拿到报酬最多的是姬透——因为她猎杀的魔物最多,连往日每次都能拿大头的童笑风都输给她。
不过想到当时她一拳一只魔物的战斗力,众人又觉得这是正常的。
只有那些工作人员不免有几分好奇,多看了姬透几眼。
姬透现在的修为是元婴初期,童笑风是元婴后期,修为比她高出两个小境界,按照正常情况,应该是童笑风比她更能打才对。
偏偏童笑风带回来的魔物的数量确实没她多。
这些工作人员是认识童笑风的,知道她是中央城巡逻军中的一员,她时常出城剿杀魔物,实力不俗,每次上交任务时,都是她的数量最多,也最令人信服。
至于姬透,看着实在陌生,便知她应该是最近从中央界来的那批修士。
这批修士还没有经过战场的磨砺,在与魔物战斗时,实在不怎么样。
现在这种情况实在令他们惊奇。
童笑风和中央城那边的修士可没什么交情,应该也不会在猎杀魔物时,故意放水,将自己猎杀的魔物拱手让人罢?
取到报酬,姬透和厉引危一起离开任务堂。
童笑风等人跟着出去,问道:“姬姑娘,下次你还接任务吗?”
“看情况吧。”姬透语气温和,“如果有需要,就会出去。”
什么叫如果有需要?
众人满头雾水,不由想起杀死那只高级魔物时,她一脸可惜的模样,他们心里不禁涌起一种诡异的想法,她特地接这种剿杀魔物的任务,不会是奔着魔物去的吧?
虽然心里有所猜测,他们倒没有不识趣地问出来。
童笑风笑了笑,顺着她的话说:“姬姑娘,如果下次你还有需要,可以找我们一起出任务。”
其他人纷纷附和。
与姬透组队,不仅有一个战斗力强悍的队友,还附带一个化神剑修保驾护航,于他们简直就是大赚,也是世人最喜欢的队友人选。
他们此时倒是有些明白,为何那些修二代喜欢带着个高阶修士保驾护航。
因为真的很有安全感。
姬透也回以一个笑容,语气温和,“可以啊。”
“还有……”童笑风有些不好意思,“姬姑娘,如果下次我们再受魔气侵蚀,不知道能否去找你帮忙?你放心,我们会付报酬的。”
姬透笑道:“当然可以!”
众人没想到她如此好说话,十分欣喜,同时也有些感激。
其实姬透初初给人的印象,沉稳中透着严肃,刻板端肃,看着就不好相处。等到与她接触过后,会发现她的性格很好,温和有礼,而且很好说话,与人为善。第一印象果然要不得。
**
和童笑风等人道别,姬透和厉引危高高兴兴地回无双门的驻地。
接下来的日子,姬透又开始研究魔物的尸体,这次她带回来的魔物尸体不少,终于可以让她肆意地挥霍。
这期间,城墙的战鼓响了好几次。
每次战鼓响起,便有战事,战鼓越急促,情况越是危险。
次数多了,这些来到太虚境不久的修士终于能根据战鼓的鼓声来判断情况。
每次他们都会出城应战,除了魔物袭城外,也有堕妖、妖魔等。
这些战斗让这群来自中央城的修士得到极大的锻炼,身上的气息渐渐地发生变化,向着中央城那些修士转变。
凛然、锐利,战意十足。
虽然他们还不算身经百战,却比初来时好多了,其余的,还需要时间来磨砺,让他们继续成长。
坐镇在太虚境的各宗门长辈都十分欣慰。
总算是像些样子了!
*
姬透再次将所有魔物的尸体挥霍完后,没有急着出城去猎杀魔物,而是作了个决定。
得知她要去找赤月禅宗的法师请教净化魔气之法,燕同归和厉引危都有些惊讶。
燕同归挠头,“禅宗肯教吗?”
赤月禅宗和其他宗门不同,禅宗的功法和燕家的秘术一样,不是随便想学就能学的,那些禅宗的法师真的愿意教吗?
姬透说:“先去问问,我也不清楚,万一涉及到人家宗门的功法,他们不教也是正常的。”
她虽有佛芯,但她只会简单粗暴地利用佛芯来净化魔气,效果并不大,不像禅宗的那些法师,有专门的功法,出手就能净化一大片魔气,对魔物的杀伤力极大。
如此倒显得她空有宝物却不懂用,实在可惜。
厉引危对她的决定素来不会反对,他在魂戒里找了会儿,找出一样东西。
“可以用这个和他们交换。”
姬透两人看过去,见他手心里拿着的竟然是一颗佛骨舍利。
这下子,连燕同归眼睛都发直了。
“小师弟,你怎么会有这东西?”姬透吃惊地问。
厉引危道:“在小梵天找到的。”
小梵天既然有佛芯,证明曾经那里存在过佛陀,有佛骨舍利倒也不奇怪,说不定这佛骨舍利便是佛芯的主人圆寂后留下的。
姬透看向他,有些迟疑,“会不会太贵重?”
这东西是小师弟的,她并不想理所当然地霸占小师弟的东西,用它来为自己谋算。
“贵重才好,贵重些他们才会教你。”厉引危浑不在意地说,“况且,这东西除了那些佛修外,对我没什么用,不如给你拿去交换。”
佛骨舍利确实贵重,可惜在他们这些道修手里,就是一个贵重的物品,毫无用处。
只有那些佛修才需要它。
姬透能拥有佛芯,还是厉引危当时为了修补她破碎的身体融合进去的,若非如此,那佛芯于她而言,只是一个装饰物。
道修就是道修,就算她现在融合佛芯,也无法使用佛骨舍利这种佛门之物。
于他们这些道修而言,佛骨舍利还真只是件昂贵的装饰品。
在他的坚持下,姬透只好接受小师弟的好意。
她心里十分感动,每次她都觉得,自己应该要对小师弟更好一些,因为相比小师弟为她做的,自己为他做的真的还不够。
小师弟怎么就能如此好呢?
*
厉引危和燕同归陪姬透一起前往赤月禅宗的驻地。
赤月禅宗的院子是最朴素的。
进门就是空荡荡的院落,只有靠墙种着一株参天古树,树下摆放着石桌石椅,落叶缤纷,枯黄的叶子飘向院中的一汪清池。
池中种了一些青莲,莲叶田田,隐约能见水中鱼儿游过。
整个院子给人的感觉空旷、古朴,别有一种庄重肃穆的气息。
三人进来时,便有法师迎过来,朝他们行佛礼,问道:“不知三位来此有何事?”
姬透道:“我们找尚月真君,不知他在不在?”
要找禅宗的法师们请教,自然不能冒冒然地过来随便找人,正好他们和尚月真君有份香火情在,先找他问一下情况。
“实在不凑巧,尚月真君不在,他同其他师兄一起去城门那边义诊。”
义诊是赤月禅宗法师们在太虚境一项善举。
每月初一和十五,禅宗法师会在城墙那边支个摊子,免费为受伤的修士驱除体内的魔气。
这样的义诊很受欢迎,每当这时候,很多被魔物所伤的修士会特地过去排除找法师们治疗。
谢过那位法师后,三人当即不迟疑,朝城门那边而去。
远远的,便看到排着长龙的队伍。
每次出来义诊,法师的人数并不少,奈何受伤的人太多,加上有些人若是伤得重的话,需要治疗的时间也长,这一天时间内,根本就无法治完所有伤患。
法师们都是一群生活简朴的,每次义诊时,他们直接在城墙前摆张石墎子,往那儿一站,等着病患过来。
病患们都是坐在石墩子上,由着法师为他们治疗。
他们很快就找到尚月真君。
尚月真君实在太过醒目,和那些穿着朴素的袈裟、光头锃亮的法师比,一袭红衣、青丝如云、手执红玉骨扇的尚月真君简直就是鹤立鸡君,和那群法师格格不入,令人总能第一时间注意到他。
若是不知情的,根本无法将他当成禅宗的弟子。
可能是尚月真君的打扮实在不像一名法师,找他治疗的人非常少,没人的时候,他便坐在石墩子上,慢悠悠地摇着玉骨扇,看着更不像法师。
不少路过的修士都看他,可能在心里嘀咕,这人干嘛跑到人家法师这边掺和。
也有些女修是因为他长得太过标致风流,多看他几眼。
姬透叫了一声,“尚月真君。”
摇着扇子的尚月真君转头,见到是他们,脸上的笑意微深,看着更风流潇洒。
“你们怎么来了?是不是受伤了?”他询问道。
姬透道:“多谢真君关心,我们没受伤,找你有点事。”
尚月真君微微一愣,便含笑问:“什么事?”
他的语气很温和,神态颇为真诚,似乎只要他们开口,他便会义不容辞帮忙,身上有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
和姬透过于沉稳的气质,令人信服不同,那是一种格外亲和的力量。
姬透没有急着言明,而是问他,“你不忙吗?”她瞅了瞅那些找其他法师治疗的伤患,这里的伤患挺多的,就是不来找尚月真君。
“如你们所见。”尚月真君摊了摊手,他还真是不怎么忙。
燕同归噗哧一声笑出来,“真君,怎么都没人找你治疗啊?”
难道他不行?
这么想着时,他看看周围那些朴素的法师,又看看一身红衣、风流潇洒的尚月真君,对比太鲜明,觉得没人敢找他,还真是不意外。
这一看就不像是禅宗的法师,更像那些浪荡青楼的风流公子。
那些人大概还忍不住怀疑,他一个道修跑过来掺和人家法师干嘛呢。
尚月真君无奈道:“大概是我不够令人信服罢。”
听到这话,姬透和燕同归忍不住又笑,连厉引危都微微勾了勾唇角,看来他挺有自知之明的。
见实在没人过来找自己治疗,尚月真君也不自寻苦恼。
他朝旁边的一位法师道:“法觉师兄,我有点事,先离开会儿,稍会再过来。”
法觉禅师已经听到他们的对话,知道这几人找他们师弟有事,便道:“尚月师弟不必急,这边我们能应付,你不来也不要紧。”
省得坐在这里,也没人找他。
法师们对尚月真君这师弟还是颇为爱护的,不用他在这里枯守着,这些伤患他们都能应付。
打过招呼,尚月真君收起那石墩子,和他们一起离开。
姬透请尚月真君到附近的酒楼里,按照贯例点了一桌的食物。这酒楼的招牌是炙烤灵兽肉,还有竹筒酿的灵酒都很不错,她都点了一些。
酒菜端上来时,香味扑鼻,勾得人食欲蠢蠢欲动。
尚月真君闻到那酒香、肉香,含笑道:“你们还真是不怕我破戒,点这么多东西。”
姬透有些不好意思,道了一声抱歉,指着燕同归说:“其实我是给他点的。”
她知道燕同归受天漏命格影响,身上灵石都没几颗,很少能吃饱吃好,没辟谷前,饿肚子是常事,每次为了填饱肚子,只能厚脸皮去白蹭免费的,实在令人心酸不己。
久而久之,只要有机会,她都给他买些吃的。
刚才点菜点酒时,她还真没有注意到尚月真君的情况。
只能说,尚月真君太不像禅宗的法师,加上他的传闻不少,让她没意识到会不会引他破戒。
“你不是还没剃度吗?”燕同归不以为意,“只要没剃度,就可劲儿地吃,不必客气啊!”
虽是这么说,他体贴地将桌上的食物挪了挪,不放到他面前“碍眼”,以免让他不小心破戒。
尚月真君其实也不在意这些。
他打开玉骨扇摇着,仿佛将那扑鼻而来的肉香、酒香扇走,虽然嘴里说着要在红尘中浪,但那岿然不动的姿态,又有几分禅宗弟子清修的意味。
嘴里说着不要,身体还挺诚实的。
见他无视桌上的食物,厉引危默默地取出茶具,给他泡茶。
茶香扑鼻,果然引来他的注目。
等厉引危将沏好的一盏茶递过来,尚月真君惬意地喝了一口,神色悠然,“果然是好茶!”
姬透也捧着一盏茶,慢慢地品完,方才开口,“尚月真君,我今日来,其实是想向你们请教的。”
尚月真君只是微微一愣,便明白她的意思。
“姬姑娘,你果然与佛门有缘。”他微笑道。
厉引危瞥他一眼,顿时想将他手中的灵茶夺回来,不想给他白喝。
姬透笑了笑,继续道:“最近这段时间,我一直在研究魔物……”
她将自己最近研究魔物的事情与他说了说,最后道明自己的来意,想找他请教如何能迅速地清除魔气之法。
尚月真君面带歉意,“姬姑娘,你身怀佛芯,与禅宗有缘,其实若是教你也无妨,只是有些是禅宗的内门功法,便是我也无法作主。”
如果只是简单地为修士清除体内的魔气,她自己便能做到。
但若是想像禅宗弟子那般,能大量地清除空气中的魔气,需要学习禅宗的功法,她并非禅宗弟子,禅宗不可能答应的。
“无妨。”姬透很是淡定,“我可以和你们交换。”
尚月真君不解,“交换什么?”
“佛骨舍利。”
闻言,尚月真君瞳孔微缩,倏地站起身,吓得正在猪拱食的燕同归差点呛住。
接着就见素来清风云淡、从容不迫的尚月真君风风火火地道:“这事我作不了主,不过我师叔能作主,你们和我一起去找慧明师叔。”
当即连茶都不喝了,催促他们赶紧走。
燕同归嘴里还含着饭呢,只能将桌上没吃完的酒菜打包,和一刻也等不急的尚月真君一起赶回驻地。
他们重新来到赤月禅宗的院子。
尚月真君将他们带到一处厅堂,让他们稍等,便去找人。
燕同归摸了摸脑袋,觉得尚月真君前后行径不一,怎么态度变得那么快?先前不是一脸歉意地拒绝,宗门规矩不可改吗?
姬透道:“大概是我们给得太多了,他没办法拒绝。”
厉引危冷酷地坐在那里,对这种情况一点也不在意。
世上无难事,只要给得多!
就算是清心寡欲的法师,只要能引诱他们心动,同样不是问题!有什么比佛骨舍利更让那些法师心动的?
不一会儿,便见尚月真君带着一名光头法师过来。
这名法师和其他清瘦的法师不同,他长得膀大腰圆,格外魁梧,身上的袈裟穿出佛门怒目金刚的效果。
尚月真君为他们介绍,“这是慧明师叔!师叔,这三位是我的朋友。”
慧明法师长得魁梧,却很好说话,当即行了一个法师礼,三人哪里敢受,赶紧还礼,方才坐下。
“你们的来意,我听尚月说了,你们真有佛骨舍利?”慧明法师开门见山地问。
厉引危也不啰嗦,直接取出那颗佛骨舍利。
当圆润如鸽卵石般的佛骨舍利出现,尚月真君和慧明法师的双眼黏在上面,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生怕眼前是幻觉。
于佛修而言,佛骨舍利便是他们梦寐以求的至宝。
“我可以……看看吗?”慧觉法师问道。
“可以。”
厉引危很大方地抛过去,慧觉法师和尚月真君吓得心脏都跳出来,手忙脚乱地接住,小心翼翼地用双手捧着。
厉引危绷着脸说:“不必如此小心,摔不坏。”
“你怎么知道?”燕同归好奇地问,“你摔过了?”
厉引危很诚实地应一声,不意外地看到慧明法师和尚月真君谴责的目光,他岿然不动,丝毫没放在心上。
慧明法师对着佛骨舍利又是摸又是看,翻来覆去好一会儿,吁出口气,说道:“确实是佛骨舍利。”
尚月真君心中一直绷着的弦松开。
原来真是佛骨舍利,他们并未骗他……
慧明法师看向姬透,“姬姑娘,你真的决定用佛骨舍利与我们交换?”
“是的!”姬透诚恳地问,“不知法师意下如何?”
意下如何?
慧明法师当即拍案应下,“姬姑娘,不管你想学什么,尽管来我们禅宗,我们都可以教你。”
姬透顿时满意。
厉引危也很满意。
只有燕同归默默地想,这群法师是不是太没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