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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通霄城,厉引危并未多耽搁,直接往通霄山而去。
通霄山作为这一带最大的山脉,虽然妖兽颇多,灵药灵植也多,吸引不少修士进山历练寻找灵药,每日进山的修士皆不少。
只是这阵子,因赤魈妖肆虐,很多修士都不敢再进山。
此时的通霄山静悄悄的,不仅没有人,连妖兽的身影都极少见。
赤魈妖不仅袭击人类,也袭击妖兽,惨死于赤魈妖袭杀的妖兽亦是不少,整座赤霄山仿佛都笼着一层血色。
厉引危来到通霄山,没有在周围转,直接往通霄山西面的赤地而去。
那里原是赤魈妖的栖息之地,虽然因为邪修的干预,那些赤魈妖的活动范围产生偏差,向其他地方扩散,不过赤魈妖的某些习性仍是不会变。
一路走来,山林间的血腥味十分浓稠,久久不散。
小怪物从厉引危的袖子里探出头,朝周围好奇地看了看,空气中的血腥味并未影响到它。
见这里没什么人,它的胆子变得更大,几根触手攀住厉引危的肩膀,咻的一下就跳到他的肩膀上,威风凛凛地站在那里。
它是被主人丢出来去涨见识的,以免总是憋在洞府里将它憋坏。
周围的植物越来越少,终于一片赤红色的山土出现在面前。
赤地千里寸草不生。
这便是赤魈妖栖息之地。
在厉引危踏入赤地时,几道黑色的影子掠过,嘶吼着朝他扑来。
它们的速度极快,肉眼难以捕捉。
男人的神色冰冷如霜,双眸平静无波,白色的衣角晃过那赤地,那几道袭来的黑影嘭嘭嘭地砸落于地,血花四溅,空气中的血腥味越发的浓郁。
白衣剑修垂眸,平静地凝望地上的赤魈妖的尸体。
赤魈妖浑身赤红如血,形如山魈,它们在妖兽中的等级不高,最高也不过六阶,因繁衍速度快,数量庞大,方才能占据这片赤地。
只要不遇到赤魈妖的族群,赤魈妖不足为虑。
修士极少会跑到赤魈妖的地盘活动,与它们算是井水不犯河水,彼此相安无事。
而地上的几只赤魈妖的尸体,比正常的赤魈妖要大几倍不说,它们身上甚至覆着一层黑色的杂乱毛发,獠牙暴突,四肢的爪子尖利,仿佛变异一般。
纵使已经死亡,依然难掩它们的凶性。
若只是一两只变异倒没什么,当所有的赤魈妖都变异,可见其杀伤力有多强。
也不知幕后的邪修到底做了什么,如何能让这群赤魈妖进化成此等凶戾模样,也不怪连元婴修士都差点栽在此地。
赤魈妖死后,身上的血肉迅速腐烂,化作一滩腥浓暗红的血水,只剩下一具骸骨。
小怪物吓了一跳,也不知道是被赤魈妖突然袭击、还是它死后的恐怖模样吓到,触手紧紧地缠住厉引危的肩膀。
悬在半空中的裂阳剑发出一阵嗡鸣之声,仿佛在嘲笑它的胆小。
这一剑一怪物因为取名字之事,早已结下梁子,最近撕逼太多,就算彼此不同种族、语言不通,也能轻易地明白对方的意思。
团长很生气,这把剑竟然嘲笑自己,咻的一下,触手朝裂阳剑袭过来。
裂阳剑躲避不及,剑柄被触手缠住,从半空中拽了下来。
在这一剑一怪物惯例撕斗时,赤地中又出现数十只赤魈妖。
它们都是变异后的模样,凶戾非常,张开嘴嘶嚎,獠牙森然,滴着口涎袭来。
厉引危并未出剑,他甚至没有动,衣袂轻柔地坠落,扑过来的赤魈妖的身体蓦地在半空中裂开,血肉砸落于地。
裂阳剑和小怪物也赶紧歇战,一个悬在厉引危的头顶,一个攀着他的肩膀。
小怪物疑惑地看向男人,似乎很奇怪地上的赤魈妖是怎么死的,明明裂阳剑还和它互殴呢。
厉引危神色淡然地在这片赤地行走,不疾不徐,从容淡敛。
在这片赤红色的世界之中,他身上的白衣是最醒目的色泽,如同黑夜中的明灯,无数的赤魈妖前扑后续朝他扑来,悍不畏死。
无一例外,赤魈妖尚未碰触到他,就被无形的力量撕裂,血肉砸落于地,血花四溅。
赤魈妖的尸体越来越多,空气中的血腥气越发的浓重。
很快赤魈妖的尸体腐烂成血水,这一幕如同血腥修罗地狱,呼吸之间仿佛都是化不开的浓稠血气。
在这片修罗地狱之中,唯有男人身上的白衣依然洁白如絮,干净美好。
如若是正常修士,身处此地,定然无法如此闲适,早已被血气所影响,被那无数的赤魈妖的尸骨所影响。
然而白衣剑修丝毫不受影响。他的面容是冷冰平静的,眼睛阗黑无波,连衣服都是那样的洁白无瑕。
小怪物和裂阳剑也不受影响,它们一个是来自金沙碧海的诡物,一个是上古神剑,亦不会被这等污浊之物所影响。
地上的血水越来越多,宛若看不到尽头的血海。
所过之处,皆是血水蔓延。
赤魈妖依然源源不断地冲过来,可惜皆没有一只能成功地碰触到那洁白的衣袂。
终于,厉引危停下脚步。
他肃手立于那无边的血海之中,在这片天地间,看起来是如此的十分渺小,却又令人无法忽视。
在他脚下,血水似乎有自我意识,纷纷后退,畏惧地避开。
他抬起头,遥遥地看着前方,像是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勾起唇角轻轻地笑了下。
这个笑容终于激怒隐藏在暗处的邪修。
披着血色斗篷的邪修走过来。
斗篷压得极低,遮住邪修的身体,不过仍是能看到那兜帽下如同僵尸般干枯丑陋的模样。
邪修极少有长得好看的,他们修习邪法,一个不慎会被反噬,被反噬后的容貌都是千奇百怪。
总而言之,一个字:丑!
两个字:极丑!
三个字:丑爆了!
邪修的声音嘶哑难听,甚至分辨不出是男是女,“……原来你们剑修竟然还会邪术?”
裂阳剑怒了,一剑朝邪修劈过去。
邪修伸手一挥,地上的血迅速地凝聚成一个巨大的血人,伸出一只血手要抓住裂阳剑。
裂阳剑丝毫未惧,气势汹汹的一剑劈来,炽烈如阳的剑气将那血手劈碎,连同血人也受到影响,空气中发出一阵阵滋啦的声音,血人如同融化的冰雪,轰然倒下。
一阵血雾腾升而起。
裂阳剑的剑气甚至令血水迅速蒸发。
邪修脸色铁青,看裂阳剑的眼神充满忌惮,“竟然是至阳至性的宝剑……”
邪修所修功法大多邪恶污秽,至阳至性的功法和法宝正是他们的克星,拥有炽烈如阳剑气的裂阳剑也正克这些血。
裂阳剑得意地飞回主人的头顶,剑尖对着邪修,威风凛凛。
虽然主人总是将它当成工具,但它作为古剑的光彩是遮不住的,它要让世人皆知道自己的威风。
“你到底是何方神圣?”邪修忌惮地问,“是通霄城派你来的?”
厉引危自不会回答这种废话,问道:“你还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
这种漫不经心的态度,摆明瞧不起自己,邪修顿时怒了,祭出一个黑幡,将地上的血水一吸,黑幡邪性大炽,血煞翻涌。
厉引危就这么淡淡地看着,白衣如雪,宛若冰雪般清透,又清贵凛然。
黑幡喷出一股血雾,汹涌的血雾在周围弥漫。
小怪物吓得紧紧黏住厉引危,连半空中的裂阳剑都咻的一声躲到主人的身后,一剑一怪物都非常怂。
厉引危依然不为所动。
血雾在他身前半丈之地时,无法再进一步。
邪修用力地振动黑幡,从黑幡里喷涌出的血雾更多,化成一条咆哮的血龙,朝厉引危冲去,结果在距离他半丈前,嘭然炸开。
邪修猛地吐出口血。
就见那些由他控制的血雾迅速地凝聚成一条血龙,朝他呼啸而来,嘶吼着张开龙口,将他吞了进去。
半空中的黑幡被一道莫名的力量撕裂。
血龙消失时,邪修浑身是血地倒在地上,脸色灰败,已是出气多,入气少。
他艰难地抬起头,双眼暴突,死死地盯着白衣如雪的男人,困难地说:“你到底是谁?你修行的功法是什么邪术?”
这人根本不是什么剑修。
剑修不会令他制造出来的血海修罗畏惧,亦不会令血雾不敢靠近,更不会控制他的血雾反噬他。
只有经过修罗血海洗礼的怪物才能做到。
男人平静的面容终于多了几分波动。
“我是剑修啊!”他冷冰冰地说,“你怎么能污蔑我?要是小师姐听到,她会不高兴的。”
见危机解除,裂阳剑又抖擞起来。它朝邪修坚起剑身,发出嗡鸣之声,很赞成主人的话。
主人这辈子是要当剑修的,邪修可没什么前途。
突然,厉引危抓起裂阳剑,朝前斩下一剑。
炽烈霸道的剑意朝邪修横扫而去,邪修在不甘和惊恐中,终于结束这罪恶的一生。
“看,我确实是剑修。”男人冷酷地说。
裂阳剑和小怪物团长疯狂地点头,您确实是剑修,肯定是剑修,没错的!
他对它们的反应很满意,“这里的事情结束了,咱们回去领报酬。”
裂阳剑咻的一下钻进他的丹田,小怪物也缩回他的袖子。
邪修已经死亡,那些被邪修炼制过已经变异的赤魈妖也悉数歼灭。
厉引危没有逗留,转身离开。
回去时,他加快速度。
等他进城,天色已经暗下来,街道两边灯火辉煌,人来人往,充满人间烟火气息。
厉引危去城主府的办事堂。
修士不需要睡觉,是以这里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开着,会有修士守在这里。
办事堂里,常管事正在骚扰一名在办事堂工作的女修,女修僵着脸隐忍着,眼角余光瞥见那洁白的衣袂,心中一跳,“常管事,有人来了。”
常管事笑道:“办事堂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有人来,有什么奇怪的?”
话虽是这么话,他仍是下意识地看过去,这一眼,吓得他直接摔在地上,摔得狼狈不堪,让那女修顿觉解气。
“前、前辈。”常管事赶紧爬起身迎过去,“前辈,您怎么回来了?”
“邪修和赤魈妖都已经解决。”厉引危将任务牌递过去。
常管事整个人都傻在那里,“解、解决了?”
男人嗯一声,“邪修和赤魈妖都已经死亡,这是邪修的尸体。”
一个储物袋抛过去,常管事手忙脚乱地打开,当看到里面一具零零碎碎的干尸时,顿时无言以对。
“这干尸……呸,这邪修怎么变成这样?”
厉引危:“本座杀的!”
“厉前辈杀得好!”常管事谄媚地附和,“厉前辈,这次的任务有些不同,还需通霄城派人过去查看,核实情况无误,方能给您结报酬。”
厉引危有些不悦,不过也没有勉强,“我三日后会过来。”
“好的好的,前辈请慢走!”常管事笑容可掏。
厉引危转身要离开,突然想到什么,冰冷的视线扫向常管事,“刚才你在做甚?”
常管事:“呃……”
“那姑娘可是你的道侣?”厉引危指向刚才被常管事骚扰的女修。
女修偷偷看过来,警惕又诧异地看着他们。
常管事汗流如浆,“不、不是!”
“你是在骚扰她?”他冷冷地问。
常管事:“……前辈恕罪,我以后再也不会了。”他非常识时雾,甚至立下天道誓。
厉引危道:“日后莫要再做这等下流之事,若被我小师姐瞧见,她会让你这辈子都当不成男人。”
常管事:“……”
被骚扰过的女修:“……”这位前辈的小师姐真是好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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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引危拐去酒楼买了一匣松糕和一瓶灵酒,拎着它们回到洞府。
洞府里,在他进来时,姬透便睁开眼睛。
“小师弟,你回来啦。”她含笑问,“又去接任务了?”
厉引危嗯一声,将松糕和灵酒放到桌上。
小怪物从他的袖子里滚出来,咻的一下就钻回姬透的袖子里,决定以后打死都不要离开主人。
外面太可怕了,还是主人身边安全。
姬透有些诧异,“团长,你这是怎么啦?被什么吓到?”
小怪物想要说点什么,就见坐在那边的白衣剑修轻飘飘地看过来,它几不可察地僵了下,然后默默地爬到她的肩膀,表示啥都没有。
“真的?”姬透不太相信它。
他们签了主仆契约,彼此也算是心意相通,能轻易地感知到团长激烈复杂又惊惧的心情,好像被什么吓到。
小怪物怯怯地看一眼厉引危,不敢说什么,只好表示,自己被赤魈妖丑到了。
“很丑吗?”姬透诧异,转头问道,“小师弟,你们今天去做了什么任务?”
厉引危便将赤魈妖的事情与她说了说。
姬透皱眉,“邪修怎么敢在仙城附近活动?不会是阴鬼门那边特地派过来的吧?”她心下琢磨这事,“小师弟,你怎么看?”
“应该是。”厉引危给她倒了一杯灵酒,和她一起分析,“阴鬼门那边应该还没有查出杀死阴无琅的人是谁,不过他们已经怀疑,加上通霄城位于遗弃之地附近,估莫这次是派人过来试探的。”
至于那元婴邪修在通霄山搞出来的这些,应该是为引蛇出洞吧。
“所以你才特地去接这个任务?”姬透笑着说。
厉引危嗯一声,一脸正直,“正好去练练剑。”
裂阳剑和小怪物都安静如鸡地看着他,又看看对他深信不疑的姬透,此时一剑一怪物都有一种明悟感。
原来你是这样的剑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