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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阮突然出现,桌上三个人先后朝门口看去,付阮迈步上前,出声道:“爸,赫微姐。”
她坐在四方桌的最后一面,面对蒋承霖,蒋承霖很自然地给她倒了杯茶,付长康开口:“你怎么过来了?”
付阮神色如常:“蒋承霖说宋正侨吐口了。”
付长康不冷不热:“他没说是我指使的?”
这话不管说者有没有心,反正听者肯定有意,付长康摆明了对这个结果颇有微词,付阮靠在椅背上,不动声色:“宋正侨的话肯定不能信,蒋承霖也觉得蹊跷,摆明了有人想借刀杀人浑水摸鱼。”
付长康:“这话你跟蒋承霖说的不算,我说了也不算。”
戚赫微迅速接道:“伯父,我可从来没有质疑您的意思。”
付长康对戚赫微说话,威严中带着几分客气:“我们两家交好,但亲兄弟也得明算账,更何况现在出了问题,阿阮是我女儿,蒋承霖又在跟阿阮谈恋爱,他们两个说什么,你不必往心里去。”
说着,他脸色和声音陡然变得冷厉:“这件事必须查,一定要查的清清楚楚,我也很想知道,到底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把黑锅往我头上扣。”
蒋承霖沉默,付阮也没出声,戚赫微见状,试探性的道:“我听伯父的意思,您想怎么处理?”
付长康沉吟片刻,当众把皮球踢到蒋承霖面前:“宋正侨指名道姓说是我指使的,我要再去撬他的嘴,从他嘴里说出任何人的名字,大家心里都会抱迟疑态度,我们三家,现在你最委屈,也相对最置身事外,他女朋友在你手里,你去查也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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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承霖听第一句就知道结局,他笑了下:“伯父,说到委屈,我跟戚总都没您委屈,说句掏心的话,我要知道宋正侨指的是您,我宁可他在跳桥的时候直接摔死,这个锅我来背都行,但我不想被扯进这摊浑水,忠孝两难全。”
开玩笑,蒋承霖才不接这个烫手的山芋,他把手牢牢地插在兜里,拿都不拿出来,一句浑水,更是表明自己才是无妄之灾。
付阮不动声色,以前看到这副场景,她只当付长康看不上蒋承霖,蒋承霖也不是盏省油的灯,可如今再看,这分明是场暗地里的龙虎相争。
余光瞥向戚赫微,付阮不信戚赫微看不出门道,只是戚赫微不想参与这场‘家庭纠纷’,不该插嘴的时候,绝不表态。
付长康没有步步紧逼蒋承霖,忽而侧头看向付阮:“阿阮,你说呢?”
付阮眼皮一掀,同时装进桌上另外三个人,付长康严肃而阴沉;戚赫微淡定而谨慎;蒋承霖……他透过镜片看付阮,强装认真,实则眼底一瞬间划过挑衅的玩味。
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自己都难独善其身,可蒋承霖压根儿没往心里去,还在偷偷跟她暗送秋波,眉目传情,付阮怕一不小心跟他眉来眼去,故而没拿正眼看他。
思忖片刻,付阮开口:“宋正侨背后人很了解岄州,甚至了解我们,他故意挑在我跟蒋承霖合作南岭的时候,让付家和戚家起冲突,如果赫微姐信了,那付家和戚家闹翻。”
“如果赫微姐没信,继续追究,就会把蒋家扯进来,那个人甚至埋了最后一个雷,就算抓到宋正侨,宋正侨嘴里说的,也只会让我们三家更乱,重则互相攻击,轻则互相怀疑。”
付阮左手放在茶桌上,手腕戴着一块表盘是绿色的腕表,她在思考问题时,有个不经意的小动作,食指轻点桌面,点了三下,她面色平静地说:“要么付家和戚家翻脸,要么付家和蒋家翻脸,那个人未必针对蒋戚,但百分百在针对付家。”
就像初一数学的第一节课,交集,当几件事同时发生,都涵盖某个特定元素时,那个元素,就是主要原因。
付阮来之前,三人互踢皮球,谁也不想接,谁也不想让,如今付阮一句话,直接把蒋承霖和戚赫微摘出去。
戚赫微觉得付阮说的不无道理;
付长康没想到,在他和蒋承霖之间,付阮选择讲道理;
蒋承霖看着一眼不看他的付阮,知道她的潜台词:【爱的就是你】
不爱他,怎么会帮理不帮亲?她可是出了名胳膊肘朝内拐的人。
三人心思各异,付阮目光越来越冷:“有人不想付家‘朝戚暮蒋’,横跨两条巨轮,现在还敢明目张胆地把脏水泼到我爸头上,我爸已经不管公司好几年,说他还不如说我,我没办法接受付家遭受这种质疑,你们要是信得过我,这件事我来处理。”
蒋承霖忽然不痛快了,如果‘救’他的前提,是付阮自己下水,那他宁可不从脏水里出来,可还不等他出声否决,戚赫微率先开口:“我信得过你。”
紧接着付长康也发了声:“我要是连你都不信,满世界也没人能信了。”
最后,付阮看向对面的蒋承霖,两人不是第一次在谈判桌上对视,可却是第一次,付阮不带任何情绪的问他:“你信我吗?”
蒋承霖看着付阮漆黑的瞳孔,这双眼睛,他昨晚还吻过。
付阮用无数次的实际行动向他证明过,她不是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更不是大棚里扣出来的温室花,她未必会飞,但一定会咬人;她漂亮,但一定不娇柔;她有本事揽事,就一定有本事善后。
短暂沉默,蒋承霖张开丰润嘴唇,回了三个字:“我信你。”
谁也没想到,烫手的山芋,最终会落在‘旁观者’手里,毕竟付阮是最后一个来的,可却是第一个扛锅的。
既然后已经有人善,没坐多久,戚赫微起身告辞。
茶室里还剩下从前的一家三口,现在的…尴尬如狗,付阮左手边是付长康,对面是蒋承霖,空气中飘的都不是茶香,而是‘茶’香。
不知过了多久,蒋承霖拿起茶壶,给付长康倒了杯茶,挺着腰板道:“伯父,您要是生气就骂我两句,打我几下都行,别再让阿阮跟我提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