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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佳这番话,成功让会议室里的所有人面色阴沉。
沈全真沉脸,因为尤佳的不见棺材不掉泪,死鸭子嘴硬还拖付阮垫背。
乔旌南沉脸,因为骤然听到陶牧歌的名字,尤佳还故意用蒋承霖初恋来开场。
窦海龙沉脸,害怕今天在政府大楼里见了血。
其余人沉脸,害怕溅自己一身血。
付阮沉脸,只是单纯地没控制住。
陶牧歌,这个名字陌生又熟悉,陌生是好多年不曾被人提起,熟悉,毕竟陶牧歌当初也是红极一时的校花。
当时付阮还在上初中,陶牧歌已经上高中,不知打哪儿传出的小道八卦,说两人是亲姐妹,一个随父姓,一个随母性,只因为她们两个长得像。
付阮那时年纪还小,每天被人问陶牧歌是不是她姐,她根本没见过陶牧歌,无语和不耐烦都写在脸上,结果风言风语传出去,变成付阮讨厌陶牧歌,不喜欢别人把她俩放在一起比较。
学校这地方,老师上课扯破嗓子都叫不醒睡觉的学生,可流言能在一个课间休息就传遍全校。
说出去根本没人信,付阮还一次都没见过陶牧歌,可全校人都知道,付阮讨厌陶牧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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岄大附属高中和初中连在一起,中间就隔个足球场,两边学生时常翻网出现在对方学校里。
付阮第一次见陶牧歌,是在高中图书馆门口,当时沈全真要去高中找个人,走着走着,沈全真突然撞她胳膊:“欸,陶牧歌。”
付阮抬眼看去,根本不用做判断,有些人天生自带氛围感,无论周围多少人,永远与众不同。
陶牧歌穿着一条裙摆在膝盖以上的白色娃娃裙,黑发齐腰,只是一个侧脸轮廓,都能看得出是个大美女。
沈全真八卦,非要走近去看,付阮觉得无聊,不去,两人拉扯间,蒋承霖从图书馆里走出来,陶牧歌立马笑着走上前,扬着头,不知在跟他说什么。
付阮知道陶牧歌跟蒋承霖谈恋爱,校花和校草在一起,别说学生,教导主任都知道。
沈全真憋着等会儿陶牧歌走过来,好让付阮近距离看看,结果陶牧歌和蒋承霖往反方向走,付阮也没八卦到跟上去看。
那是付阮唯一一次见陶牧歌,隔着三四十米,只看到一个侧脸,能感觉出是个美女,可两人无论从穿衣风格还是个人感觉,全都天差地别。
沈全真见过陶牧歌,她的评价是:“你要是长头发,你们会有六分像。”
说完,不等付阮出声,沈全真又补了句:“你留长发肯定比她仙,但她剪短发一定没你帅。”
当时付阮回了什么?
十一年前的事,加之中间阮心洁出事,付阮很多细节都记不清了,她甚至记不住当时蒋承霖穿的什么衣服,只记得陶牧歌穿着白色裙子。
蒋承霖之前说,看见她穿着白裙子拿着音乐书从楼上下来,对她一见钟情。
那时付阮以为他喝多了顺嘴胡邹,原来不是,的确有那么个人,喜欢穿白裙子。
付阮骤然沉脸的原因,不是尤佳那些跳梁小丑般,对于抄袭的回避话术,而是让她对上了蒋承霖喝醉时还念念不忘的话。
要不是真爱过,怎么会过了十一年还记得这么清楚。
要不是真爱过,怎么会喝多了对着她说中意。
包括那天在海上,付阮一直想蒋承霖有没有喝多,可如今她想的是,蒋承霖到底知不知道他亲的人是谁?
很多以前一直想不通的事情,因为尤佳的一句话,付阮突然全通了,包括她此时此刻坐在这里的原因,蒋承霖为什么要跟她一起合作南岭。
当所有疑问都能用同一个原因解释时,可能,这就是真相。
付阮看着尤佳,沉着脸,她以为自己会生尤佳的气,可只有付阮自己心里清楚,她气的不是尤佳,而是自作聪明的自己。
付阮以为自己绞尽脑汁,就算没有时刻处于上风,但终归求仁得仁,拿到南岭的入场券,可尤佳用了不到十秒钟,轻而易举地摧毁掉付阮的所有骄傲。
蒋承霖,不光耍她,他竟然敢拿她当替代品。
尤佳突然从付阮眼中看到沉默的杀机,像是暴风雨前的海面,静得深海怪兽都悄无声息隐于海底。
心底有恐惧也有瞬间后悔,尤佳知道自己不该凭空想象,又肆无忌惮地公开挖苦,可是付阮他们先咄咄逼人的,她总不能什么都不做,任由这帮从小到大都被捧惯的人欺负。
差不多十秒,会议室里最后一个说话的人,还是尤佳,她如此情绪激动的长篇大论,本以为会收到对方的群攻,可是没有。
长桌对面的四个人,统一的不光是阴沉表情,还有沉默。
窦海龙不出声,怕这会儿开口,被蒋付打入尤家阵营。
不知过了多久,蒋承霖开口,声音是冷静的:“我本以为这是个讲公事的场合,再怎么样,也不过是商业竞争的关系,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你们不是想跟我争南岭,就是单纯地想跟我比谁命长。”
蒋承霖淡定又狂妄,当着窦海龙的面,也丝毫没有掩饰。
此话一出,别说尤佳和地安制药的人脸色大变,沃泷地产的两个人,下意识瞪大眼睛,其中一个甚至脱口而出:“蒋先生,跟我没关系…”
在命面前,钱算个屁,合作更是屁都不算。
尤佳没成想蒋承霖敢在夜城,敢在政府大楼里,敢当着规划局一把的面,说出这种话。
脸色先红后白,她吓得噎住了,一言不发。
窦海龙也惊到了,赶忙道:“蒋总别生气,有话好好说。”
蒋承霖没看窦海龙,一眨不眨地盯着尤佳,情绪越稳定越恐怖:“方案雷同,不是你抄我就是我抄你,弄清楚就好了;你照着谁整容,我确实比较感兴趣,你要是找不到陶牧歌,我叫人找,这件事也不难解决。”
“你还说什么?付阮靠脸赚得盆满钵满,她嫉妒你,她愿意当别人的替代品……”
蒋承霖面上不动声色,口吻不辨喜怒:“谁告诉你的?”
尤佳:“……”
她一声不敢坑,大气都不敢喘,常人都觉得暴力恐怖,可眼下只有身临其境的人才能切实体会,什么叫无声的压迫,温和的窒息。
等了半晌,尤佳不回答,蒋承霖不急不躁,甚至温声鼓励:“没事,你听谁说的,告诉我,我整她时尽量不溅你一脸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