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我说,萧元彻,啊不是......萧丞相......你真打算赏我啊?”浮沉子闻言,半信半疑地说道。
萧元彻淡淡一笑道:“这还能有假?我说的话,向来一言九鼎,当年在龙台,仙长也是立过大功的人,当时就应该赏你的......不过你走得太快了......这一次呢,你又立下了这大功一件,所以呢,两次封赏加在一起,不但要赏,还要大大地赏你!”
浮沉子闻言,立时喜笑颜开,一拍巴掌笑道:“行!萧丞相您是真讲究......”
苏凌白了浮沉子一眼,觉得这浮沉子忒也得没什么出息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竟然跟萧元彻要奖赏了,真是猴急啊,就不能等一等。实在是丢脸丢到他姥姥家了。
苏凌暗暗拉了浮沉子一下,低声道:“牛鼻子......你是想发达想疯了吧,还什么道家之人呢,能不能等会儿再讨赏啊......这么多人呢......”
浮沉子白了他一眼,低低道:“你懂个屁啊......道爷这是先把这事确定住喽,以免等等萧元彻回营之后,诸事缠身,再把这事儿给忘了,那道爷出生入死的,岂不是亏大发了么?......”
“你......”苏凌还想再说什么,萧元却是一摆手道:“苏凌啊......这一点,人家浮沉子仙长可比你通透,做了事情就得有
赏钱,哪像你,每次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我......”苏凌一阵无语,只得一旁翻白眼去了。
“浮沉子啊......说说罢,你想要什么赏赐呢?......”萧元彻笑吟吟地看着浮沉子道。
浮沉子歪着脑袋想了半晌,边想边似自言自语道:“唉......道爷是修道之人......什么金银财宝啊,高官厚禄啊......这些玩意儿,道爷也不稀罕......所以呢,这赏赐什么,还真就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萧元彻闻言,哈哈大笑道:“那你可得抓紧想喽,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啊......”
浮沉子闻言,赶紧摆手道:“别别......别介啊相爷......我这不是正想着呢么......”
浮沉子顿了顿,似做了决定道:“那什么......我呢有个主意,说来给相爷您听听......您要是觉得行的话呢,就这样办,要是不行的话嘛,您随便赏我点什么翡翠玛瑙的都成,多了不嫌多,少了不嫌少,您看如何啊?”
“哦......什么主意,你说说看......”萧元彻饶有兴致的笑道。
“这地方,还有这环境吧,实在是不适合提赏赐这事儿,阴阳教也好,还是天门关也罢,还有很多善后的事情等着相爷您处理呢,对吧......”
萧元彻淡淡的嗯了一声,浮沉子嘿嘿笑道:“所以呢,咱也不是那种不识趣的人......要不这样,您呢,先认下要赏赐我这个事......然后呢,我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想想,该赏我些什么......等到想到了,再来找您......您呢再兑现了如何啊?”
萧元彻略微沉吟一阵,点了点头道:“既如此......那就依你......不过,浮沉子啊,我可要提两个条件......这两个要求你必须答应,否则,我可什么都不赏赐给你......”
浮沉子闻言,哈哈笑道:“只要相爷答应,别说两个,就是一百个条件,我也答应......”
“呵呵......这第一个条件么,你这想赏赐的有个时限,总不能你一直没想好,一直就拖着......等到过一阵子,或者你离开天门关之后,你再找我要赏赐......那这可是万万不行的!”萧元彻沉声道。
浮沉子点了点头道:“没问题!这个要求不过分......不过呢,敢问相爷,这个时限是到什么时候截止呢?这个您可得说清楚......”
萧元彻想了想道:“这样吧,阴阳教和天门管许多善后的事情,还需要你从旁协助......而且,这一两天的时辰,大军也不会开拔......那就以大军开拔,离开天门关之日为限,
这个时间,总是很充裕了罢......”
浮沉子闻言,忙点头应承道:“那绝对够......相爷放心,用不了这么多不定一会儿就想出来,要什么赏赐了......”
萧元彻点了点头,神情郑重了不少,又道:“虽然是赏赐,也要有个限度和规矩......你所提的要求,只要我萧元彻能够办到的,自然满足你,但是......不能狮子大开口,要一些不切实际的赏赐......若是你真的这样做了,那到时,你可是贪得无厌了,不但无功,还有大罪......弄不好,可是要杀头的......这一点,你可要事先想清楚......”
浮沉子闻言,只觉得的后脑勺冒凉气,赶紧点点头道:“放心,相爷放心就是......浮沉子自然不会提什么无理的要求......”
萧元彻这才又淡淡一笑,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定下了......”
言罢,萧元彻以手扶额,神情中似乎有些疲态,自言自语道:“唉,打了一夜的仗,刚拿下了天门关,又马不停蹄地赶来阴阳教......还要徒步爬山......好一阵折腾,我倒是真的有些累了......”
苏凌心中一动,朝着他一拱手道:“丞相......阴阳教大多数殿阁房屋毁于大火......不过,小子所
住的问道厢房,离此处较远,应该没有波及......丞相要是觉得疲累,不如移驾问道厢房,那里清净,也收拾得十分干净......倒是个休息的好地方!”
“问道厢房......”萧元彻微微眯缝着眼睛,淡淡道:“嗯......却是个好名字......既然如此,苏凌你便扶我前去那里吧......我却要去看看,这所谓的问道,到底问的是什么道......”
苏凌闻言,赶紧点头,过来搀扶萧元彻。
其他的人想要跟着,萧元彻却是淡淡一摆手道:“我军新剿灭阴阳教,很多事情都还没有处理......你们就不要跟着了,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有没有余孽藏匿,还有,有没有余火未曾扑灭......苏凌一人跟着我就成了......以他的功夫,我还是很安全的!”
众人一愣,随即抱拳拱手。皆尽散去。
林不浪暗暗地朝着苏凌使了个眼色,苏凌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林不浪这才带着韩惊戈、吴率教和周幺走了。
浮沉子也自言自语道:“那道爷我就找个清净的角落,想想道爷该要什么赏赐去了......苏凌,没事别来打搅道爷啊!”
说着,甩着苍蝇刷,自顾自地去了。
苏凌扶着萧元彻,朝着问道厢房走去。
可是令苏凌有些疑惑的是,一路之上,萧元彻始终未说一句话,神情之
中看不出喜怒,但苏凌可以感觉到,萧元彻似乎在想着什么心事。
可是,苏凌虽然明白,却是不敢问出口的。
两个人来到问道厢房,苏凌请着萧元彻坐了,倒了卮茶,放在他的面前,这才一拱手道:“丞相......您好好休息......我到外面守着......不让人来打搅您!”
说着,苏凌便要转身离开。
萧元彻却忽地开口道:“苏凌啊......你就不要到外面去了.......我虽然疲累,但无论如何也是睡不着的......我军虽然攻下了天门关,剿灭了阴阳教,但是,还有很多事等着咱们呢......所以,千头万绪,千头万绪啊......苏凌啊,你就留下来,陪我说会儿话罢!”
苏凌闻言,这才转身道:“诺!”
萧元彻拉了近旁的椅子,拍了拍道:“来......坐!”
苏凌也没有推辞,谢过坐了。
苏凌坐下之后,萧元彻却没有立时开口,只是望着窗外的天空,似乎在出神。
半晌,萧元彻方道:“苏凌啊,这一次你献苦肉之计,进入阴阳教卧底,虽然波折不小,但是总算是大功告成了,你也安然无恙......我很欣慰啊!”
苏凌忙拱手道:“丞相言重了,阴阳教本就是邪教,祸国殃民,愚昧百姓......于公于私,苏凌都当仁不让!”
“嗯......那就讲一讲你在阴
阳教的所遭所遇罢......就从,你假意杀了伯宁,假意叛出我军大营开始罢!”
说着,萧元彻淡笑着看着苏凌。
苏凌点了点头道:“诺......”
于是,苏凌就将离开军营之后,如何骗取管道通的信任,进入阴阳教,后来如何见到了教主蒙肇、浮沉子,还有如何探知了阴阳教的机关大阵开启装置方位,如何假死,又如何进入血池,杀了蒙肇等事情,简明扼要地跟萧元彻讲了讲。
苏凌虽然说得很简略,很多事情一句话带过,但萧元彻却还是听出了其中的艰辛和惊心动魄,随着苏凌的讲述,时而惊讶,时而摇头,时而叹息。
待苏凌说完,萧元彻方长叹一声道:“唉......苏凌啊,的确是苦了你啊......这一次你真的是九死一生啊......以后,这种潜入敌人巢穴的危险事情......你就不要做了,让旁人去做便好......”
苏凌闻言,一笑道:“谢丞相关心......不过,虽然听起来危险异常,但好在有惊无险,苏凌不是好好的站在您的面前嘛......而且,结果也是好的,阴阳教覆灭,在丞相您攻打天门关的时候,也因为我在阴阳教中发难,令他们无法顾及天门关战事,无法与天门关的敌人联手......”
“嗯......话虽如此,但却还是太危险了......”
萧元彻点点头道。
忽地,他关切道:“对了,我方才听到你说,那蒙肇利用一种巫蛊之术,控制阴阳教教众,你也不幸被他种了那个......什么蛊的?......”
苏凌点了点头道:“不错......蒙肇以修真炼道为名,欺骗阴阳教弟子,服下藏有蛊虫的丹丸,进而控制他们......我也不能幸免,服了那丹丸......那蛊唤作......灵犀蛊!”
苏凌又把灵犀蛊的用处和危害,简单的跟萧元彻做了介绍。
萧元彻这才关切道:“苏凌啊,这蛊现在还在你体内?”
苏凌摆手笑道:“丞相放心,在小子中蛊后的第二日,小子已经解了那蛊了......”
“哦?你是如何解了那蛊的......”萧元彻问道。
苏凌也不隐瞒道:“小子学医时的师尊,除了张神农之外,还有一位叫做元化的......是浮沉子偷偷溜出了阴阳教,在天门关大街上巧遇了元化师尊,小子体内的蛊虫,就是元化师尊给我解的......”
萧元彻闻言,微微眯缝着眼睛,似随口道:“哦?苏凌啊,你竟然还有个神医师尊......元化......的确是大晋与张神农齐名的神医啊......当年,我头疾发作,那元化神医正好游历至京都龙台,幸赖他施以援手,帮我祛除了头痛啊......想来那次之后,
这许久,我都未曾见过他了......实在是遗憾啊!”
苏凌闻言,不动声色地淡淡一笑道:“原来丞相您竟然跟我师尊元化早就相识啊.....真是巧了......”
萧元彻点点头,又似随口问道:“可是......元化神医不是一直游历大晋,怎么会来到战乱之下的天门关了呢,还正巧赶上你中蛊之事呢?”
苏凌闻言,心中一凛,看着萧元彻,并不急于回答。
他在想,萧元彻为何会抛出这个问题。莫非另有深意?
他可是明白,元化对萧元彻一直不满,在跟自己谈话的时候,亦多有流露,似乎......元化针对萧元彻,在谋划一个什么事情。
虽然元化未提,但苏凌还是可以隐约感觉得到的,在元化的眼中,萧元彻可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国贼。
而且,元化更是多次提醒苏凌,一旦有时机,要尽快的脱离萧元彻阵营。
难道是师尊谋划的什么事,被萧元彻有所觉察,故而引起了他的怀疑了么?
苏凌正想间,萧元彻却是摆手一笑,似解释道:“苏凌啊,你也不要多想,我呢,一则是多年未见故友,二则呢,的确是有些好奇为何会如此之巧,这才问问你师尊的情况罢了......”
苏凌这才点了点头道:“丞相,说实话,我师尊为何会出现在天门关,我也不清楚......不过他说,他游历四方,听闻了阴阳教
以邪术蛊惑百姓之事,这才来到天门关......师尊说,邪教惯用的伎俩就是以邪术或者毒药控制人心......他来此处就是想查访一二,万一真的是这样的情况,他也可以出手,替天门关的百姓解了那些邪术和毒药......至于碰上小子......那真的是凑巧而已!”
萧元彻闻言,似乎并未多疑,淡淡的点了点头道:“医者仁心啊......神医元化,不负其名啊......苏小子,你也是吉人自有天相,中了蛊虫,若不是遇到了你元化师尊,这后面你行事就很麻烦了......”
苏凌闻言,忙点头称是。
萧元彻与苏凌又随意的聊了一阵,忽地话锋一转道:“你方才说,你在血池之中,碰到了王元阿?......他可有为难你?”
苏凌闻言,忙道:“也谈不上为难罢,我们之间做了一个交易......他也算有求于我,只是小子在给他办妥他所求之事后,他却翻脸,将我推进了血池之内,小子差点因此丢了性命......不过呢,倒也因祸得福,小子是离忧山轩辕阁的弟子,修习的心法是离忧无极道,可是小子鲁钝,一直在离忧无极道上迟迟无法参悟,进入血池,危急之下,竟参悟了离忧无极道的真谛,这也算因祸得福罢!所以,王元阿,算是一个小插曲罢!”
苏凌说得十分轻描淡写
,但大体上并未打算隐瞒萧元彻。
他明白,王元阿跟萧笺舒的关系,不用萧元彻问,萧笺舒也会十有八九的将这件事能在明面说的东西跟萧元彻说明的......
所以,苏凌无论如何也不能隐瞒此事,否则,以萧元彻的性格,一旦知道,王元阿来过这里,苏凌却未曾告诉他,他极有可能会怀疑苏凌在刻意隐瞒。
苏凌可不想招致不必要的怀疑,尤其这个怀疑还是出自萧元彻。
萧元彻闻言,眼中蓦地出现了一丝恼怒的神色,颇有些生气道:“王元阿!好贼子!......仗着自己是萧笺舒的师尊,便胡作非为,还对你下手!......实在是可恨!苏凌你放心,这件事情,不仅是他王元阿,还有萧笺舒那里,我都会严加惩处,一定替你讨回公道的!”
苏凌闻言,并未太当真,淡淡摆手笑道:“丞相息怒......王元阿是江湖有名的大宗师,一身功夫,天下罕有敌手。再说,还是二公子的师尊,他们毕竟是有师徒之情的......王元阿虽然对我出手,但小子不是没事么,还因此心法境界大进......既然如此,丞相就不要追究他了,另外,二公子在灞城,调配粮草,供应大军,也十分勤勉......因为小子和王元阿是二公子的师尊,而迁怒到二公子的身上,这有些委屈二公子了......所以,小
子觉得,您就不要追究了......”
说着,苏凌朝着萧元彻又是一躬。
萧元彻冷哼了一声道:“那他杀了袁中大这件事,怎么算?”
苏凌一怔,想了想道:“这件事,里面的是非曲折,不好说了,再说,袁中大已死,死无对证......丞相现在听到的也是我苏凌一面之词......真要是找二公子和王元阿对质,也只是打打口水仗,到头来,还是一桩无头公案......总不能因为这件事,伤了您跟二公子之间的父子之情罢......”
萧元彻有些意外苏凌会这样说,看了他一眼,沉声道:“那你的意思呢?”
“小子的意思是,毕竟这些事知道的人很少,尤其是王元阿出现在血池中的事情,更是只有您和我知晓,所以......就此揭过,实在是不宜张扬的好啊!”
萧元彻半晌无语,忽地似笑非笑的看着苏凌,一字一顿道:“苏凌啊,看来这一趟阴阳教的经历,你成长了不少啊......以前,你说话处事,可不会像今天这样圆滑啊......”
苏凌闻言,淡淡一笑道:“丞相您误会了......小子只是觉得追究下去,没有意义,现在要紧的是集中力量,从天门关出发,挥军北上,拿下渤海城才是......这场战事,拖了太久了,现在天越来越冷,滴水成冰......拖得越久,越对
我军不利,而且,也会给沈济舟更多的喘息时机......至于其他的事情,暂且按下,等大军胜利班师,再徐徐图之才好啊!”
萧元彻闻言,沉思半晌,方点了点头,沉声道:“好吧,那就依你......此事暂且搁下......但可并不是不追究了......这笔账,等回京都,我再好好跟萧笺舒算上一算罢......”
萧元彻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