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得路边的树叶轻轻颤抖，连带着莉莉丝棕色的长发。
    “……芭芭拉跟你说什么了？”莉莉丝问道，表情严肃。
    阿尔法以微笑回应。
    “算了，无论什么，不要相信她。”
    “——但我目前好像没有别的选择。那么，若我不信她，莉莉丝，你会帮我吗？”
    莉莉丝沉默不语。
    “没关系，那我知道了。到时候见，莉莉丝。”
    阿尔法颇有深意地说完最后一句话，未待莉莉丝再回应，便绅士地鞠了一躬，笑着离开。留下莉莉丝望着他的背影。
    ***
    傍晚，忽然下起雨来。阿尔法在教堂的木屋里等待着，他开着窗，烛火被吹得来回摇曳。
    终于，路易斯回来了。
    今天从酒馆出来后，他与路易斯分头行动，让路易斯去继续打探消息。
    雨水从他涂过蜡的羊毛披风上滚落而下。路易斯将披风挂起来，经过请示后，向阿尔法汇报情况。
    “我打听了，确实，明天确实有个集市，而且，这个集市并不是在希纳村内举行的，而是在米利都和希纳之间的一大片空地举行的。而‘永生教会’的入会集会在这里举办——明明应该是秘密的事情，却多少显得有些大张旗鼓了，是不是有些奇怪？”
    “果然，”阿尔法轻轻用手指敲着桌面，解答了路易斯的疑惑。“并不是异乡人需要寻找长生药，‘永生教会’也在寻找异乡人。”
    他继续分析道，“你还记得，今天在酒馆，凉子说，只有‘永生教会’的信徒才知道具体的情报。那么，芭芭拉和莉莉丝，便很可能是‘永生教会’的信徒。芭芭拉不肯将消息只卖给我们，哪怕我们承诺增加报酬——报酬只是她的幌子。作为信徒，她要做的，就是按照‘永生教会’的要求，让异乡人都去参加入会集会。”
    “怪不得，我以前还在想，怎么所有的异乡人都最后寻到长生药的情报……以为是他们执念不止，坚持不懈。看来……长生药也需要异乡人。只不过具体什么原因，我们还不知道。”
    阿尔法点点头。
    “不过，草药师莉莉丝为什么缄口不言？凉子又为什么让我们找她？”
    “或许，莉莉丝和我们一样，不是‘虔诚’的信徒。”阿尔法双手五指交叉，思付道，“而明天，说不定，她还会帮到我们。”
    ***
    为了不耽搁事情，阿尔法和路易斯，一早便动身出发了。
    他们到达集市的时候，很多商贩都还在布置摊位。中心的摔跤赛场还正在搭台。
    按照芭芭拉所给的消息，阿尔法他们很快就锁定了集会上的一个特定的帐篷。
    帐篷高耸而宽敞，用坚固的木柱和结实的深蓝色帆布材料建造，帆布上装饰着金色的星星和月亮，还有一些神秘符号。顶端设计成尖塔形，仿佛要直指苍穹。
    帐篷入口处挂着风铃，随着风吹，泠泠作响。厚实而沉重的布帘上画着一个以黑色和暗红色为主色调的图案。图案中心是一个装饰华丽的黑色沙漏，沙漏中流动着猩红的沙子，象征着时间的流逝。沙漏被复杂的哥特式花纹和发出暗红光芒的古老符文环绕。沙漏的两侧有一对黑色的羽翼，暗示着生与死的对立。沙漏上方有一圈由黑色荆棘藤蔓形成的光环，增添了一丝阴森的感觉。
    ……永生教会。
    阿尔法盯着这阴森晦暗的图案。
    在米利都时，他在涉及到长生药的书籍中见过这个图案。一模一样。
    但是从书中到现实，这个图案仍然带给他某种不详的预感。
    帐篷外面站着两位带着面纱的少女。
    路易斯正要过去时，阿尔法拦住了他。示意先观察一下。
    过了一会，他们看到了一位带着半面华丽面具的贵妇，身后跟着一位带着兜帽的人。
    贵妇精心地做好了头发造型，耳朵上戴着蓝宝石的耳坠，脖颈间戴着蕾丝边的、镶嵌着红色宝石的颈链。她穿着以深蓝色为主的华丽裙子，露出光滑的肩膀和胸前白皙的皮肤。
    那个带着兜帽的年轻人将眼睛深深地藏在兜帽下，只能注意到他有非常漂亮的金发。
    门口带着面纱的两位少女向贵妇鞠了一躬，然后递给年轻人一个面具，掀开帘子让他们进入。
    又过了一会，又有一位带着面具的人过来了，不同的是，他身后跟着两个人，也是带着兜帽，看不清楚脸。
    更另他们意外的是，过了一会，最先进去的那个贵妇竟然出来了，又不知道在哪里领了一个人进去。
    这样观察了片刻，“有哪里不对。”阿尔法说。“应该……要有人领我们进去才对。”
    不出意外，这个人应该是芭芭拉。
    他们等了许久，也没见芭芭拉出现。眼看集市上人越来越多，阿尔法知道，不能等下去了。
    他和路易斯拉起兜帽，不出意外，他们正要进入的时候，被门口戴着面纱的少女拦住了。
    “阁下，请问，您的引路人在哪里？”
    引路人……
    “我们……”路易斯正要开口，一道清脆的声音打断了他们。
    “在这里。”
    阿尔法和路易斯循着声音看过去。
    那是一个纤细的少女，她穿着长至脚踝的亚麻连衣裙，系着普通的腰带。惟一让她显得与众不同的，是她戴着一个白色的、覆盖整个面部的轻纱面纱，面纱边缘装饰有银色蕾丝，面纱上有星星和月亮的刺绣图案。
    阿尔法闻到她身上的草药气味。当她再次开口时，阿尔法更通过声音辨认了她的身份。
    是莉莉丝。
    两位带着轻纱的少女恭敬地鞠躬。
    “夜莺大人，只是，我们之前没有收到消息，您会带两位异乡人来参加集会……”
    “事出突然，还未来及向宣传者汇报。”莉莉丝淡然自若地回答，“晌午仪式就要开始了，我们现在要进去了。”
    “当然，当然，夜莺大人。请。”
    “……面具。”莉莉丝说。
    “哦对，抱歉，夜莺大人，实在是见到您太过兴奋……”看来莉莉丝平时很平易近人，“下次的正式仪式上，您将第一次主持仪式，我们十分期待。”
    莉莉丝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路易斯接过两个面具。
    这是两个一模一样的白色全脸面具，覆盖整个面部，装饰着夜莺形状的浮雕，眉毛部分有小型的银色亮片。
    “跟我进来，等进去后，在准备间戴上面具。”
    莉莉丝道，快步走进了帐篷。阿尔法和路易斯拿着面具，紧跟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