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地图走——所谓的地图。
在路易斯嘲笑这地图的时候,阿尔法并没有制止他,哪怕嘲笑一位女士,不应该是贵族和骑士所为。
这个地图,实在是太简易,也太简陋了。本来只有四公里的路,他们走了差不多有八公里。
所幸,在太阳快落山的时候,他们望见了草药师莉莉丝的居所。
处于村庄的边缘地带,一个简陋的石质双层小屋,门前有一个花园,花园中种植着各式各样的草药和花果蔬菜。一条小溪蜿蜒在花园之中,为这些植物带来丰沛的水源。
“这确实是草药师的理想居所。”
阿尔法一边想着,一边快步走过去。刚准备敲门,门开了,一位村民走了出来。
说是村民,似乎也不太恰当。
这是一位打扮地火辣而张扬的女士。她有一头粉色的头发,紫水晶一般的双眼,烈焰红唇,身体曲线玲珑,穿着粉红色的露肩紧身裙,脖颈上带着一个镶嵌蓝色泪滴形状宝石的项链。她的神态非常高傲,一看就很不好惹。
她与阿尔法擦肩而过——也并全是,她差一点碰到阿尔法,但被他瞬间闪开了。
阿尔法在敞开的门上,敲了两下。
“请进。”
屋里传来清脆的应答声,利落而悦耳。
阿尔法和路易斯一前一后走进去,门在他们身后被掩上。
空气中弥漫着薰衣草精油的气味,馥郁芬芳。而映入两人眼帘的,是一位温柔的少女。她有着一对绿宝石般的圆眼,棕色的波浪卷发在颈后系起。双眼中的光芒,就像是星辰一般闪光。
是那种无害的、柔软的,让人想要亲近的气质。
这是阿尔法和莉莉丝的第一次见面。也是这一切悲伤命运的开端。但在那时候,无论是阿尔法,还是莉莉丝,都不曾有所预料。
“欢迎来到我的工作室,”莉莉笑着欢迎他们,将手中装着精油的瓶子移到储物柜中,笑容里也难掩工作一天的疲惫。“嗯……等下,外乡人?”
她仍然保留着笑意,但是笑意已经浅了很多。她顿了一会,似乎在内心挣扎,最还终于决定问,“请问两位客人,身体有哪里感觉不适?”
阿尔法点点头,路易斯拿出蜡板,呈现在莉莉丝面前。
“根据酒馆老板娘的指引,冒昧前来打扰,还希望原谅我们对您造成的困扰。”
阿尔法十分有礼貌地补充道。
莉莉丝脸上的笑意完全隐去了。刚才那温柔的气质也荡然无存。她的嘴唇勾勒出冰冷的弧度,眼光也如刀锋一般冰冷。
“阁下,无论你们是谁,也无论是谁告诉你们来找我,我这里既没有你们需要的东西,也不能提供你们需要的消息。请您离开。”
语毕,她就忽视他们,在工作台上将干燥的草药放进研钵,不断地用杵研磨成粉末。
“……”
阿尔法没动。一时之间空气中只弥漫着研磨的声音,就像是在催促他。
就这样无声地呆了不知道多久,直到太阳完全落下,夜幕降临大地,莉莉丝停下工作,旁若无人地点燃蜡烛时,阿尔法想到在父亲临终时发的誓言,尝试开口道,“草药师小姐,其实,我最近一直失眠……这让我非常痛苦。”
莉莉丝叹了一口气,抬眼看他。
“无论你是什么原因,想要寻找长生药,我都劝你放弃,这是为了你好。听我一言吧。”
阿尔法还想再说话,莉莉丝已经从储药柜中拿出一包草药扔给他。
“洋甘菊,回去泡茶吧,可以缓解你的失眠。”她说,“当然,如果你是真的‘失眠’的话。我现在要准备休息了。作为一位绅士,我想,你不会再留下了吧?”
阿尔法只得点点头。“无论如何,谢谢你。我明天还会来拜访。”
“别来了,来的话明天也没有人。”
莉莉丝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在眼下留下一层阴影。
***
待客人离开后,莉莉丝叹了一口气,独自坐在椅子上良久,似乎陷入某种记忆里。
然后,她摇了摇头,端着烛台走上二楼。楼梯尽头,有着窗户的房间是她休息的地方。而楼梯口的那个房间——她已经很久没有进过了。房间挂着重重的铁锁,里面若是细听,似乎有极轻微的喘息声。
她每次从楼梯口走过时,都是不肯停顿的。但这一次,她停顿了一下,又摇了摇头,继续走向自己的房间。
长生药……长生药。
哪里有那么容易,就是延长这生命。若执意为之,代价远超过想象。
***
夜幕下,阿尔法和路易斯正匆匆而行。
“吾主,我们明天来过来吗?”
“等我再想想。”
除了草药师莉莉丝……信息中还提到了‘永生教会’。怎么才能得到这个相关信息呢……莉莉丝看起来态度非常坚决,那不如……
“明天还是再去酒馆——”
阿尔法的话,忽然停下了。
在道路出口处,有一位女士正持烛灯,冲着他们微笑。
粉色的头发,紫色的双眼,成熟而火热的气质。
“你是下午那位……”路易斯不禁道。
“阁下,又见面了,我名叫芭芭拉。”女子礼貌地鞠了一躬,完全看不出下午那种高傲的气势。“您是来寻找长生药的吧?恰好,我这边有一点‘永生教会’的消息,而长生药,和他们可是密不可分。”
阿尔法微微皱眉。
下午,她明明还是冷若冰霜,现在却如此热情,而且还毫不避讳地说到长生药和‘永生教会’的事情……她究竟知道多少?以前那些……失踪或者干脆死去的异乡人,又是否跟他有关系?
“别用这种不信任的眼光看我呀。”女子挑着头发,放长了声调,媚眼如丝,只是阿尔法和路易斯都不如所动。
女子撅起红唇,“我听有人说过一句话,叫什么着,哦……对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将我的消息告诉你们,当然,不会只告诉你们。至于你们能否达到目的,那就各凭本事了。”
“其实,我最近去找草药师有点频繁,手头并不宽裕。所以,这项交易,阁下觉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