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晓娥一句话好悬没把许大茂噎死。
他气得眉毛根子直跳,但还是压下了火气,故作轻蔑一笑:“就算能靠我也不靠,我许大茂就不是吃软饭的人!娄晓娥,你还别小看我,我跟你说,这回领导很看好我,我得抓住这个机会,我自己奋斗!”
他故意把最后四个字说得很重。
十年夫妻,谁不了解谁?
娄晓娥根本不信他的话,呵呵一笑敷衍道:“那你加油。”
许大茂道:“这些日子我肯定少不了请领导吃顿饭,送个礼什么的,跟你提前打声招呼,家里的钱我可能要多用点儿。”
娄晓娥皱起眉:“家里的钱?那不就是我的钱吗?你每个月的工资往家带过几回?连咱们吃喝开支都不够!”
“娄晓娥,十年夫妻,你非跟我分个你我是吧?”许大茂瞪眼,“你是生怕我沾你们家点儿光是吧?现在连钱也跟我分?这家还像家吗?”
“我不是这意思……”娄晓娥被他说得脸上有些挂不住,真论起来,许大茂固然不是东西,但这些年娄晓娥也没给丈夫和这个家多少支持。同床异梦的夫妻,其实就是错多错少的问题,谁都不无辜。
“行吧行吧,你用吧,你这也是正事儿。”娄晓娥心软道。
许大茂翻了个白眼道:“起码我不像是苏援朝那么没底线,钻到女人裙子底下往上爬,也不嫌骚气!”
“你可说点儿好的吧!”娄晓娥厌恶道。
“他做得我还说不得了?”许大茂冷笑,“我呸!就凭这一点,我一辈子鄙视他!”
他指着娄晓娥,说出最想说的一句话:“我跟这孙子还不能翻脸,但我看到了他的丑态,这孙子肯定不想我好。他要是跟你挑拨我什么,你别傻了吧唧说什么都信啊。这孙子哄女人有一套,你提防点儿。”
“你想多了吧?他为什么要说你坏话,挑拨咱俩的关系?”娄晓娥皱眉。
“第一,这大领导现在就我跟他认识,他现在是我竞争对手,我要是家宅不宁,他肯定就更有优势。”许大茂道,“第二,他跟秦淮茹和于莉都不清不楚的,现在又跟女记者勾勾搭搭,臭流氓一个,成天就想往女人裤裆里钻,我可不想他给我戴顶绿帽子。”
啪!
话没说完娄晓娥顺手把擦桌子抹布扔了过来,拍在许大茂脸上。
娄晓娥面色铁青:“许大茂,你特么混蛋!你把我娄晓娥当什么人了?”
许大茂把抹布拿下来,面无表情道:“混蛋就混蛋,反正别让我看见你跟他讨论什么狗屁文学。”
娄晓娥恼怒道:“你就是个王八蛋!你等着,迟早有一天,我还非给你戴个绿帽子!”
说罢娄晓娥便气冲冲出门了。
许大茂冷冷一笑,听着脚步声走远了才喃喃道:“谁给谁戴还不一定呢。”
他得意一挑眉,想到自己不但解决了追求文慧两个闺蜜的经费问题,还堵住了娄晓娥从苏乙那儿打听那五百块钱的嘴,一箭双凋,他心里都有些佩服自己。
不,三凋,还杜绝了自己被戴绿帽子的可能,毕竟苏援朝这小白脸还真挺有女人缘的。
一想到文慧的模样和气质,许大茂心头就一阵火热。
这么好的女人,怎么就便宜苏援朝了呢?
某部委大院中,文家也在讨论苏乙。
家里气氛还挺轻松愉快,文慧父母都不掩饰对苏乙地欣赏和喜欢,尤其是文慧母亲,打听到苏乙是烈士之后,家里就他一个人时,又是可怜,又是高兴。
“其实这样也挺好,没有公公婆婆,以后就让援朝住咱们家来,”文慧母亲道,“刚好我们就你一个闺女,你要是嫁到别人家去,就剩我跟你爸,这家就不像个家了。”
“那不成倒插门了吗?”文父笑道,“这孩子是有心气的,八成不会同意。”
“什么倒插门?说得这么难听?”文母白他一眼,“以后他们生了孩子,还是跟人家姓苏,又不跟咱们姓!再说了,只是住在咱们家,咱们照顾人家小两口,又不会让他们在家里干家务做苦力,有这么舒服的倒插门吗?”
“可外人又不知道是这样,人言可畏啊。”文父摇摇头,“但是这孩子不错,慧慧挑来挑去,确实挑了个好的,就看他人品如何了,我还得再看看……”
文母笑道:“准差不了,我都打听过了,人家前几天还见义勇为来着,救了一个被街熘子调戏的妇女……哎?说起来我们妇联也该对这事儿有所表示,给他嘉奖嘉奖……对对对,明天我就安排。”
“你可别瞎凑热闹了。”文父无语。
“这怎么能是瞎凑热闹呢?”文母不乐意道,“这叫弘扬正气!”
文父摇摇头,看向文慧刚要说话,突然一怔,道:“慧慧,我怎么看你有点儿不高兴?”
文母这时也注意到女儿情绪不高,忍不住道:“怎么了慧慧?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你跟援朝吵架啦?”
文慧摇摇头,勉强一笑道:“你们呀……我跟他八字还没一撇呢,你们这就替我们想好以后啦?”
“女追男,隔层纱,只要你愿意,这事儿就成了九成九。”文母道,“你别告诉我你又反悔了!”
文慧摇摇头,看向父亲道:“爸,我有些话想跟你说,正事儿。”
文父道:“谈工作?”
“算是。”文慧点头。
“好吧,那就去书房。”文父站起身来。
“哎,这不说女婿的事儿吗?怎么又谈工作区啦?”文母看父女俩都往书房走,顿时傻眼了,“不是,女婿重要还是工作重要啊?工作什么时候都能干,女婿……”
“女婿什么时候也都能找。”文慧进门前转过头道,“妈,我床品该换了,都好些日子了,”
“我去换,姑奶奶!”文母没好气道。
书房里。
文父道:“说吧,还特意把你妈支开,看来这事儿不小。”
文慧道:“我怕吓到她。”
文父皱眉:“关于你和苏援朝?”
文慧摇摇头:“是我们今天谈话的时候,他提到了时局,他很悲观……”
文慧把苏乙说过的话复述了一遍,末了担忧道:“爸,真的会这么严重吗?我知道最近风声很不好,但如果真像他说的那样……”
文父眉头紧锁,突然长长一叹道:“春江水暖鸭先知,其实时局艰险如斯,我们更有体会。这难道不是警钟?我们只是还不肯放弃,觉得自己还是更斗一斗,拼一拼罢了。”
“如果失败了……”文慧低沉道,“爸,会不会真的像援朝担心的那样?”
文父摇头道:“应该不会,不管站什么立场,大家都是为了这个国家好,我不知道援朝从哪里得知这些事情,但他的判断有些偏颇和过于悲观了。也许短期内会有一些阵痛,可前途,始终是光明的。”
顿了顿,他看向文慧,笑道:“怎么?你不相信吗?就算你不信爸爸,也该相信自己的组织和事业。”
文慧吐出一口气,笑道:“我只是被吓了一跳。”
文父道:“关心则乱,这说明我的女儿真的坠入爱河了,被爱情冲昏了头脑。”
“爸!”文慧无奈道,“别笑话我,其实援朝也是个很清醒冷静的人,我被他吓到,其实也是觉得他的判断不无可能。”
文父笑容微敛,正色道:“如果真到了那一步,慧慧记住,三军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志也!咱们文家虽然不是什么显赫人家,但硬骨头还是有几根的。”
文慧郑重一点头:“爸你放心,女儿绝不给您丢人!”
文父微微沉默,道:“他这么跟你说,是拒绝了你?”
文慧没有说话。
文父叹了口气道:“真是千想万想,都没想到这种可能。你怎么想?”
文慧道:“我还没想好。”
文父哼了一声道:“我高看了他!”
文慧默默看向窗外。
窗外月如勾,她突然想到一句话——
千里共婵娟。
苏乙也站在窗前看月亮,不过他没有伤春悲秋,只是在听息止念,让自己情绪平和下来。
今天和文慧一番交谈,苏乙的心其实有点燥乱。
倒不是因为儿女情长,而是有种为这个时代做点什么的冲动。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明哲保身,还是兼济天下,其实每个有能力的男人都会纠结这个问题。
问题的关键其实不在于怎么做,或者能做多少,而是做不做?
但苏乙很清楚,一旦自己产生了这样的志向,一切就都变了。
扎根基层,斗而不破……
真的要打破这个原则吗?
要是这样,来这个世界就没意义了呀……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已彻底恢复清明。
于莉端着一个大圆铁盘进来了,上面放着一碗粥,一个窝头和一小碟咸菜。
“看什么呢?”于莉看了眼苏乙。
“月亮。”苏乙笑了笑。
“你们文化人的高雅,嫂子不懂。”于莉把吃的放下,“快来吃吧,待会儿凉了。”
苏乙笑了笑,走过去突然销住了门栓。
于莉一怔,心突然砰砰跳了起来。
“援朝,你……”于莉抿抿嘴,眼中露出几分期待。
“嫂子,今天我不想只下面了。”苏乙道。
于莉深深吸了口气道:“援朝,改天,今天……”
苏乙眼神炯炯看着于莉,也不说话。
后者无所适从,想要躲闪苏乙极具侵略的眼神,但又忍不住要看他。
“援朝,嫂子用……”
苏乙迈步走了过来。伸手抚着于莉的脸,手指刮过她的眼睛、鼻子和嘴唇,道:“用什么?”
“嘘……”
砰砰砰。
敲门声响起。
“援朝?沙子拉回来了。那我开挖了啊?”门外传来孔二民的声音。
“好,二民,你先干活儿,我这儿说点事儿。”苏乙答道。
“好好好,不打扰你了。”脚步声渐远,随着两口吐唾沫的声音,外面响起了挖地的声音。
苏乙松开捂住于莉嘴的手,凑到于莉耳边低声道:“嫂子,你大点声。”
门外,孔二民倒退一步,扯着嗓子大喊起来。
“水喷啦!水喷出来啦!”
房间里,于莉软软趴在桌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