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信死了!
即使他现在还没死,但他血祭了自己,他已经死定了!
没人救得了他,苏乙也不行。
而且桑信求仁得仁,舍身取义,苏乙也没理由救他。
永别总是来得如此突然,没有时间说再见,甚至没有时间去悲伤。
苏乙尽量不让自己去看已成了一个血人的桑信,双眶通红地把手掌抵在摄青的身上,疯狂运转吸星**,吸取摄青的力量!
吸星**可以吸取摄青的力量,这是在苏乙的内力融合了勾魂镰的力量和尸气后,带给苏乙最大的惊喜了。
此刻苏乙浑身散发出惊人青光,他身上的尸气,甚至比摄青还要重几分。
他体内的尸虫彻底沸腾了!
它们寄居在苏乙的身体里,疯狂汲取着苏乙吸进去的尸气!
它们就像是一群贪得无厌的强盗,贪婪地偷窃苏乙的劳动果实。
它们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生长、扩张!
这对苏乙来说绝不是一件好事!
虫子太多,太强,它们就会扩张地盘!
但现在苏乙满腔尸虫,哪里还有什么地方供它们扩张?
再扩,就只能啃噬苏乙的骨头血肉了
“阿弥陀佛!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便在此时,释延和尚做拈花指洒然微笑,毫不犹豫跳入血光之中。
“呃啊……”摄青爆发出更凄厉的惨叫声!
它剧烈挣扎着,突然爆开魂体!
但两位高僧的血祭,再加上苏乙用吸星**死死吸住它,还有那持引魂幡的鬼差疯狂挥舞着鬼幡!
这么多手段,这么多重的封锁,岂容它逃脱?
摄青根本没能挣脱!
但它依然在剧烈挣扎!他接连数次爆开魂体,想要挣脱束缚!
桑信的气血已然枯竭,干瘪的尸身颓然倒下去!
释延和尚也快死了。
摄青看到了希望,它挣扎得更厉害了!
不够!
还不够!
还要更多的气血!
但现在的活人就只剩下苏乙、风叔和黎叔了。
“扶我过去!扶我过去!”黎叔泪流满面,对风叔嘶吼。
“我先来!”风叔就要掐诀,满脸决绝。
“先等等!”
苏乙怒目圆睁。
他知道风叔和黎叔绝不惜一死,但他真的不愿看到朋友一个个死在自己面前了。
苏乙突然把另一只手掌也抵在摄青身上,再无任何保留,疯狂吸收起摄青的力量!
苏乙之前虽然吸得疯狂,但他也同时疯狂运转易经洗髓经,化解吸入的尸气,让尸气变得相对温和,疏导着磅礴能量进入丹田之中。
现在苏乙的内力结构早就变了,原本特意被苏乙转化的一身纯阳内力,此刻几乎全变成了浓郁的极阴尸气。
这尸气极阴、极寒,苏乙的身体虽然已近乎成为尸身,但这样浓郁阴寒的能量,他还是要考虑到经脉和丹田的承受度,以及自己身体对这种能量的承载量。
也就是说苏乙虽然拼命、冒险,但他给自己的身体还是设置了一个阈值。
一旦身体状况超过这个阈值,只要现状允许,他就打算暂停吸收调整一下再接着来。
这么做并非是苏乙鸡贼让别人拼命自己却留力,而是为了笑到最后。
如果说今日在场有一个人能最终灭掉摄青,让所有人的牺牲都不会白费,苏乙当仁不让!
相比起任何一个人来说,甚至包括鬼差,苏乙自问无论心性、手段、能力等各个方面,自己都占优势。
所以他肩负着比赴死更重要的责任。
可现在,他真的不愿再眼睁睁看着所有朋友都慨然赴死了!
如果注定大家都要赴死,苏乙也可以先死!
人有无数个理由让自己理性大于感性。
可想让感性压倒理性。往往只要一个理由就足够。
孰轻孰重,也许在每个人心中都有标杆和天秤去衡量,但其实往往当你需要作出选择的时候,不去衡量,就是最好的选择。
苏乙抛下了一切顾忌,全力发动吸星**,疯狂吸收摄青的能量。
磅礴的极阴尸气如滚滚波涛,疯狂涌入苏乙的身体,这种尸气在彻底改变苏乙的身体的本质。
他的皮肤几乎透明化,透出惊人青光来!
他的五脏六腑甚至都开始透出青光。
苏乙身体里的尸虫更加沸腾,它们彻底化为沸腾海洋!
摄青明显感受到了自己力量在飞速流逝,它愈加愤怒,奋力想要挣脱,但它做不到。
苏乙的双手就像是两块强力磁铁,牢牢吸住它!
更别提还有个引魂幡牢牢锁定它,对它的束缚越来越牢固。
此消彼长,摄青很清楚若是任由局面这般发展,自己还真有可能折在这里。
它自然不甘心!
皇图霸业犹若梦,岂容美梦不成真?
它便要狠心付出代价再次挣脱,但就在这时,便见对面的苏乙突然怒目圆整,用力吸气胸腔鼓起,然后大嘴勐地张开——
“呕唠唠……”
数不清的尸虫从苏乙的嘴里、鼻孔里喷涌而出,犹如一道飞瀑!
这些尸虫各个如小指粗壮,各个漆黑如墨,狰狞可怖。
它们密密麻麻、连绵不绝从苏乙嘴里喷涌而出,仿佛永无禁绝!
这些尸虫全部都挂在摄青的魂体上,瞬间密密麻麻爬满其身体,将摄青瞬间变成了一个“虫人”!
尸虫本就是以尸气为食,对尸气的渴望程度超乎想象。它们之前一直躲在苏乙的身体里吸食摄青的能量,这东西对它们的吸引力非常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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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没有苏乙这个“中间商”赚差价,它们可以直接从摄青身上吸食尸气,它们简直开心到飞起。
苏乙的动作别说吓了摄青一跳,就连风叔和黎叔都看得目瞪口呆!
那鬼差都看傻了!
谁能想到,一个人的嘴里竟然能喷出这么多尸虫!
这又不是彩虹糖,而是虫子!一条条漆黑的,长满细足的狰狞恶心的尸虫!
苏乙足足吐了二十多秒才把虫子吐完,可想而知他肚子里有多少尸虫!
这些虫子自然不是自己飞出来的,而是被逼出来的!
谁逼的?
苏乙用内力逼的。
之前苏乙留着尸虫在自己的身体里,一是没时间顾及,二是觉得这玩意儿留在自己身体里还可以吸尸气,对自己不算有害。
但现在,他更需要尸虫吸噬摄青的尸气!
别看这么多尸虫,但其实它们吸食的尸气还不如苏乙的十分之一多。
但它们带来的震撼却比苏乙更甚。尤其是当它们彻底包裹住摄青的时候。
摄青彻底疯狂了,他疯狂想要逃脱,不惜再次几番自爆魂体。
每自爆一次,其身上挂着的密密麻麻的尸虫就会被炸得汁液飞溅惨死一部分。
这些在苏乙体内肆虐无忧的尸虫,正如同麦子一般被一茬茬收割。
但摄青依然挣脱不开!
此时释延的血祭效果早就结束了,本来风叔已决心赴死,但眼见如此场景,他浑身冒起鸡皮疙瘩,竟愣是在一旁犹豫不绝。
他不是怕死,而是不知道他血祭后会不会伤不到摄青不说,反倒会被尸虫给吸干,白白帮摄青脱困了?
摄青陷入绝境,也陷入最后的疯狂!
终于在某次自爆后,苏乙因身体被尸气彻底占据,丹田都几乎快被冻结,没能及时补上“空当”。
高手过招,一丝漏洞都是致命的!
摄青立刻发现了这个机会!
但它还没来得及狂喜,便见眼前血光闪现。
这血光比以往的血光更炽烈,犹如太阳,犹如岩浆,犹如地狱之火!
下一刻它便被这炽烈的血光灼烧得痛苦嘶吼起来!
“火土!”风叔和黎叔齐声惊呼,两人热泪瞬间夺眶而出!
这次血祭的,赫然便是苏乙自己!
苏乙血祭了自己!
他燃烧了自己最后的气血,他在燃烧自己最后的生机!
他喝止了风叔和黎叔,却牺牲了自己!
没有告别。
没有再见。
两人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
“扶我过去!”黎叔目眦欲裂,咬牙颤声道,“我助火土一臂之力!”
“等等,再等等……”风叔强忍痛苦道。
他比黎叔看得更清楚,他看得出苏乙有种吸收摄青尸气的手段。
而此刻在场中,苏乙和摄青的气息在飞速此消彼长!
摄青身上的青光愈发暗澹,反观苏乙,却青光大盛,若是外人来看,苏乙才是摄青!
苏乙死死抱住摄青,一边疯狂吸收着摄青的力量,一边燃烧自己最后的气血,腐蚀摄青的意识和力量!
双重的削弱下,摄青终于感觉到了恐慌,感觉到了绝望!
可它被苏乙死死束缚住,无法挣脱!
更别提还有引魂幡牢牢制住它,让它更无从脱身。
这时的局面,没人能制止苏乙的疯狂,苏乙的自我牺牲。
就算摄青挣脱开来,苏乙的血祭也不会停下。
血祭会抽干苏乙身上最后一滴血液,亦或者是彻底毁灭掉摄青才能停下来。
苏乙本来如同死水般的鲜血,此刻从他身上每一处毛孔疯狂喷涌而出。
喷涌出的鲜血全部化作血光,紧紧包裹住眼前的摄青。
摄青的气息已越来越微弱,而苏乙身上的尸气却越来越浓厚。
而此刻苏乙的意识却无限放空,进入一种虚寂的玄妙状态。
和它同样在此状态的,还有摄青的意识。
两个意识仿佛受到牵引,很快纠缠交融在一起。
便在这样的状态下,苏乙的脑海中突然走马观花般闪过许多画面!
这是摄青的一生!
是摄青凄惨的一生!
它出生在哲彭一个安详的小村庄,母亲是村子里农户家的女儿,生得非常美丽。
直到十七岁之前,它从来都没见过自己的父亲。
它只是听母亲说,父亲不是凡人,而是神灵,而他——山田纯一郎,是神灵的儿子!
村里的人对母亲,对它都十分尊重,他们家里所有的农活,都由村子里的人替他们分担,这自然都是因为父亲的关系。
纯一郎虽然没见过父亲,但他深知,他在村子里能享受到如此崇高的待遇,受到如此的尊重,都是因为父亲的关系,所以他对素未蒙面的父亲只有敬畏,只有濡慕。
纯一郎唯一的任务,就是学习忍术,一种修炼起来非常艰难和痛苦的偏门忍术——东密绝忍。
这是父亲的不传之秘,是母亲再三告戒他,绝不能外传的直通神灵境界的秘法,只有他,山田纯一郎,神灵之子才有资格修炼东密绝忍!
这门忍术的修炼方法很独特,就是在村子后山坟地底下特意布置的一口铁棺材中。纯一郎每次都需要通过特殊的秘法在铁棺材中入定,让自己进入一种假死的状态。
他要在棺材中克服对死亡、孤独、黑暗的恐惧,乃至于饥饿、寒冷、伤病等诸多困难,通过这种修习,锤炼自己的意志,让自己的精神变得无比纯粹和坚韧,让他体内的潜能得到最大限度的开发。
母亲告诉他,什么时候他能坚持修炼四十九天不吃不喝,他便会得到父神的认可,获得成为神的资格。
纯一郎对此深信不疑!
他是个性情坚韧的小伙子,从十岁开始修炼东密绝忍,他的忍术一直在稳步推进。
从最开始连一天一夜都坚持不到,到后来坚持得时间越来越久。
这一修炼就是七年多!
在快到十八岁的时候,纯一郎终于修成了东密绝忍!
他成功在那个黑暗、寒冷的铁棺中,坚持四十九天不吃不喝,还活着爬了出来!
那一刻,整个村子的人都匍匐在他的面前,一向对他严厉有加的母亲也泪流满面欣慰看着他。
那一刻,山田纯一郎觉得自己拥有了全世界!
拥有了成为神灵的资格,山田纯一郎意气风发。
很快父亲就派人来接他和母亲了。坐汽车,坐飞机,他来到了一座繁华的都市——港岛!
让山田纯一郎没想到的是,身为神灵的父亲不在哲彭,不在富士神山中护佑哲彭人,反倒是在华国人的地方,在狮子山中的一座道观之中。
他很快见到了父亲,但父亲的形象让他很是失望。
从外表来看,父亲不过是一个垂垂老朽罢了,看起来没有半点威严可言。
他心中产生了怀疑。
父亲真的是神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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