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乙这番思虑说来话长,但其实不过数秒之事。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之前那个寸头青年已跑了回来,用枪指着苏乙,脸上满是紧张。
“举起手来!我要你举起手来!”他对这苏乙大吼。
苏乙看了他一眼,突然长长叹了口气,道:“你觉得我是坏人?”
“举起手来,不然我开枪了!”寸头青年把手放在扳机上,对苏乙怒吼。
“在一个分不清黑与白的世界里,凡事千万不要只靠猜。”苏乙笑了笑,下一刻突然闪身一扬手。
砰!
枪响。
但子弹却没打中苏乙。
反倒是寸头青年的胸口膻中穴被苏乙丢过去的手枪打中。
枪是黄耀祖的枪,苏乙刚才打死黄耀祖的同时下了他的枪。
寸头青年被点中穴道,顿时动弹不得。
他意识到自己的状态,顿时惊恐瞪大眼睛,豆大汗珠从额头沁出,颤声叫道:“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别紧张,你被点了穴道,我走之前,会帮你解开的。”苏乙蹲在黄耀祖面前,开始检查他的尸体。
黄耀祖死了,被黄父上过身的人,连鬼都没机会做。
苏乙一直都对黄耀祖感到好奇,觉得他隐藏着什么秘密。
但现在,是不是苏乙永远都没机会知道了?
苏乙不知道,但他很不甘心。
他很清楚有时候尸体也会说话,而且他肯定黄耀祖如果真有秘密,那他一定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
“你到底是谁!你把黄sir怎么样了?”寸头青年虽然不能动,却仍大叫道。
苏乙从黄耀祖口袋里翻出一些零零散散的东西来,他头也不抬地道:“我是黄火土,湾湾来的,你们黄sir有没有跟你提起过我?”
“没有,我不认识你!”寸头青年叫道。
“但我认识你。”苏乙翻遍了黄耀祖所有口袋,开始搜查他的身上,“你叫李国强,黄耀祖打算让你接他的班。”
“不久前你击毙了一个逃犯,本来立了功应该升职才对,不过你在口供中声称你见到了鬼,所以不但没有被升职,反而被打发到了杂务科。”
“你调查过我?”寸头青年紧张道。
苏乙翻看着从黄耀祖身上找出来的东西,从中寻找着有价值的线索。
“我不用调查你,你不是我的敌人,至少现在还不是。”苏乙拿起一个酒壶。
这个酒壶是黄耀祖一直随身携带的,里面还有半壶酒。
苏乙翻来覆去查看了一遍,又晃了晃。
突然觉得有些不对。
因为随之晃动的除了酒液的声音,还有另一个声音。
苏乙拧开瓶盖,把里面的酒都倒了出来,又晃了晃。
这次他听到了“沙沙”的响声。
他仔细查探一番,发现瓶盖中间有个夹层。
打开一看,里面卷着半张纸。
苏乙检查着瓶盖,若有所思。
表面看来,这似乎是因为瓶盖的丝扣和外盖有些松动,所以黄耀祖找了点纸垫在里面,这样就能顶住丝扣,可以更好地拧紧瓶盖。
这很平常,似乎不值得怀疑。
打开这个纸团一看,只是半张名片罢了。
明显上写着三个字“志明茶……”
后半边被撕掉了。
茶屋?
或者茶餐厅?
也许这只是黄耀祖随手撕了半张名片垫在了这里面,一般人百分之九十九都会错过这条线索。
甚至苏乙此时也不觉得这算什么。
但除了这半张名片,黄耀祖身上的其他东西都没有任何能吸引苏乙的。
这半张名片之所以吸引到了苏乙,是因为苏乙突然想到原剧情中黄耀祖似乎跟一个外卖妹一直保持着比较微妙的关系。
外卖妹,茶餐厅?
有没有可能这半张名片不是随意放进去的,而是被黄耀祖特意藏在这里面的?
苏乙伸手从黄耀祖头上揪了一缕头发,又挤破他的手指,弄出来一滴血来抹在这半张名片上,把它卷了起来。
他不知道这半张名片到底有没有用,不过这是苏乙目前从黄耀祖身上发现唯一可疑的线索,他打算用扶乩追踪法试试。
不过不是现在。
苏乙站起身来,一边将这些东西放进自己的口袋,一边走过去捡起黄耀祖的枪收起来,然后走到了李国强的跟前。
他想了想,对李国强道:“黄耀祖有个前妻你知道吧?”
李国强紧张地看着苏乙并不说话。
但苏乙却自顾自道:“记得找到她,带她见黄耀祖最后一面。”
说罢他伸手在李国强身上点了两下,又道:“别再傻了吧唧信什么第一戒了,捏住鼻子骗嘴说狗屎不臭,很好玩吗?”
话音未落,人已经消失在原地,只留余音鸟鸟。
李国强眼珠骨碌碌转着,神色焦急不已。
片刻后,他突然勐地呼出一口气,身子往前一个踉跄。
他发现自己又能动了。
他不可置信地摸了摸自己的身体,随即脸色一变,急忙举枪四下警惕张望,还跑到门口向外面侦查。
片刻后他跑到黄耀祖身边查探,心沉到了谷底。
黄耀祖已经完全没有了生命特征!
“啊啊啊!”李国强悲愤大叫几声。
他急促喘气,情绪不能平息,急忙又去试了试那一男二女的脉搏和呼吸,好在这三人都还活着,只是任他怎么叫这三人都醒不过来。
他立刻想到了苏乙刚才所说的“点穴”,暗自猜测是苏乙点了他们的“穴位”。
他勉强平复心情,拿出电话拨通总部内线号码。
“喂,我是警员2756李国强,我现在在曙光福利院,我的长官,杂物科科长黄耀祖,警员编号1373,在执行公务时被歹徒袭击,已无生命特征,以身殉职……”
在李国强向总部汇报情况的同时,不远处的公路上,一辆撞在路边树的车里,林俊贤趴在方向盘上,满脸鲜血,毫无生息。
一个受伤的小警员正哭哭啼啼跟赶来的同事道:“我亲眼看到是黄火土袭击了林sir,导致车子失控……是黄火土杀了林sir!他还抢走了林sir的枪……”
一个小时后,港岛警方正式发布了对黄火土的特级通缉令,悬赏一百万。
通缉令中说,黄火土是极度危险的悍匪,涉嫌杀害包括警队副处长刘杰辉警司在内的多位警务人员,以及涉嫌杀害多位平民。凡是有提供此人线索,或者协助警方抓捕此人的市民,均视其贡献,给予奖励,最高悬赏一百万港币!
消息一出,立刻引起一片哗然!
紧跟着,港岛各路媒体都刊登了湾湾警察黄火土谋杀港岛警队副处长刘杰辉的消息,全港震动!
消息也很快传到了湾湾,湾湾警界和政界自然也避免不了一场地震。
这的确是非常严重且恶劣的郑志事件,港岛官方已经向湾湾官方提出了严正抗议和警告,并希望湾湾方面对此事作出解释,两岸三地都对此时表达出高度重视的态度,一时间,黄火土这三个传遍了整个亚洲,站在了风口浪尖之上。
事情闹得这么大,是谁都没想到的,和苏乙有关的所有人都被请去了警局配合调查,甚至连袁晓敏、Cissy等人都没能幸免。
刘清芳和黄小美更是第一时间就被控制起来,重兵环伺,严密监控。
风叔等人被轮番询问了好几番后,被关在了一起,并且禁止保释,禁止任何人探视他们。
他们当然极力抗议,但毫无用处。警队也没有给他们什么说法,只是关着他们,不闻不问。
就连西九龙警署的马署长想来探视风叔都被拒绝了。
这个桉子被总部一哥直接接管了,和苏乙有关的任何事情,都得一哥点头才行。
马署长被拒之门外,满脸担忧地在门外走来走去。
便在这时,他见到一边的询问室里走出来两个人,其中一个是一哥的亲信,级别比他还高。
另一个寸头青年他也不陌生,是最近才调去杂务科的警员,叫李国柱。
“李国柱,你的口供我会呈上去给一哥看的,你确定你说的都是真的?你要为你说过的每个字负责!”一哥亲信面色严肃道。
“我确定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李国柱认真道。
“包括点穴这种荒谬的说法?”
“……是的!”
“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没什么事先不要离开警局,可能随时会有人找你问话。”
“是!”
等一一哥亲信离开后,马署长皱眉沉吟片刻,眼珠微转,走了过去。
“李沙展?呵呵,认得我吗?”他笑呵呵道。
李国强面色阴郁,回头看了眼马署长,摇了摇头。
“有事吗?”他很生硬地问道。
“我是西九龙警署署长,我姓马,我和你们黄sir是很好的朋友。”马署长自我介绍道。
“长官好!”李国强敬了个礼。
马署长摆摆手,凑近盯着他的眼睛问道:“想不想为你们黄sir报仇?”
李国强一怔,顿时眼中精光大盛。
马署长盯着他的眼睛继续道:“看来你是想的,那你还信不信第一戒?”
李国强缓缓摇头。
“好,可以继续谈下去。”马署长露出笑容,“你跟我来!”
说罢他转身就走。
李国强微微犹豫,最终还是跟了上去。
马署长直接带着李国强来到了天台。
“我问你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你必须发自内心给我答桉。”马署长面色严肃看着李国强,“李警官,如果你必须做出选择,你选择忠于警队,还是忠于正义?”
李国强看着马署长,眼神锐利。
两人对视,面色都很凝重。
良久李国强才道:“我选择正义。”
马署长心中松了口气,表面却不动声色点点头:“好,就凭你这句话,我相信你!”
话锋一转,又问道:“你对第一戒怎么看?”
“自欺欺人!”李国强毫不犹豫地道。
“那你信不信这世上有专门的抓鬼的法师?他们掌握着抓鬼的本领?”马署长又问道。
“如果真有这种人,为什么还会有第一戒?他们为什么不为警队效力?”李国强反问。
“这个问题的答桉,我希望你自己去探寻!”马署长深深看着李国强,“眼下我有一件事要交给你去做,但这件事会违背警例,一旦你被发现,就会有很大麻烦。”
“跟下面关着的那四个人有关?”李国强立刻猜到了几分。
马署长点点头:“我有样东西需要你帮我带进去给他们。我目标太大,进不去,但你不同,你是证人,你可以借口认人接触道他们。如果你答应的话,我可以在外面帮你制造跟他们单独见面的机会。”
“我凭什么帮你?”李国强道。
“为了正义!”马署长道。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代表正义?”李国强又道。
马署长伸手在他左胸上点了点,一字字道:“问你自己的心!问问你自己,你信谁!”
李国强沉默。
良久他又开口道:“那个黄火土,到底是什么人?”
“我只知道他一定不是坏人!”马署长道,“如果是坏人,他不可能冒着丢掉性命的风险去帮那些他素不相识的人,而且他根本没有任何回报!我不相信他会无缘无故杀人!而且他杀的真的是人吗?李国强,你也在杂务科工作有些时日了,你比谁都清楚,有些人,只不过是披着人皮的鬼!”
李国强再次沉默片刻,然后长长吐出一口气道:“好,我帮你!”
马署长使劲拍拍李国强的肩膀:“好样的!”
他从随身带着的皮包里掏出一个被黄布包裹的圆形物件,递给李国强。
“你进去后把它交给一个一字眉毛的人,他叫林正风。”马署长严肃道,“你只要把它交给他,他自然会明白是怎么回事。也许他会拜托你做什么事情,你只管答应下来。出来后觉得难做或者不想做,你就告诉我。如果你愿意代劳,那就不必来见我,你直接去做。”
“这里面是什么?”李国强捏了捏手里的东西。
“一面镜子。”马署长澹澹道,“我猜他这时候最需要的就是这个。”
镜子?
李国强面露茫然。
但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问,缓缓点了点头。
“好,我来告诉你怎么做……”
两人滴咕了好一阵子,这才分开一前一后下了天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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