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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患难见真情,韩瑶的举动让陆山民颇为感动。
他没想到在最困难的时候,第一个主动伸出援手的竟然是自己曾经伤害过的女孩儿。
也正因为曾经伤害过她,韩瑶也是他最不想欠人情的女孩儿。
韩瑶似乎看出了陆山民的心思,打趣的说道:“对于穷人,欠钱就是天大的人情。但我不是穷人,你也知道钱对于我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所以你欠我的远远不是钱能够衡量的。”
说着故作轻松的说道:“债多不压身,所以千万不要觉得拿了我的钱就欠了我很多似的,不管你拿不拿这笔钱,你欠我都还不清”。
陆山民心里一阵犯苦,欺骗韩瑶是他所犯的错误中最致命的错误,偏偏韩瑶还揪着这个错误一直不放。
“听你的口气,好像不收这钱反而还欠你更多一样”。
“说得没错”。韩瑶略显得意的说道:“你收了,我的心情好一点,你的罪孽就轻一点。相反,如果你不收,我的心里会更难受,你就更加罪孽深重了”。
陆山民无奈的指了指韩瑶,回想从马嘴村走出来之后认识的女孩儿,没有一个简单。
“杀人不诛心,你是字字诛心啊”。
韩瑶淡淡的笑了笑,淡蓝色的眼睛透着股忧郁和狡黠。陆山民不禁暗自感叹,多么单纯的一个女孩儿,硬生生被自己逼成了一个心机狡黠的女人。
见陆山民没有把钱推回来,韩瑶脸上浮现出一抹报复得逞的笑容。
“一点没错,伤害了我就想拍怕屁股走人,世上哪有这么轻松的事情。我就是要让你内疚、让你痛苦,这样,至少还能让你记住我”。
陆山民自嘲的笑道:“不愧是豪门贵胄千金,果真是与众不同”。
韩瑶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被担忧的神色取代。“吕震池和田岳的失踪是不是与你有关”?
陆山民皱了皱眉,很显然,这是韩孝周想知道的答案。
对于韩家的逐步介入,他有着足够的心理准备,天京四大家族相互交织,吕家、田家和吴家不干净,那么韩家不可能干干净净。牵一发而动全身,在他没有捅出大篓子的时候,韩家尚可以接受,现在事情发展到这个程度,看来已经触及到了韩家的底线。
“瑶瑶,虽然你并没有接触多少韩家事务,但毕竟你是大家族出身。以你对韩家的理解,事态到了这个地步,你爸是不是已经动了对我下手的心思”。陆山民没有在藏着掖着,直截了当的说道。
韩瑶使劲儿的摇头,“你误会了,我爸从一开始就站在你这边”。说着顿了顿又补充说道:“至少感情上是站在你这边。否则他也不会三番五次的劝你放弃”。
陆山民笑了笑,心想韩瑶还是太单纯了。“据我所知,韩家与吕家、田家和吴家都有不少生意上的来往,他们三家不干净,难道韩家就能独善其身。原始的资本积累大多充满血腥,韩家难道会例外?一旦其他三家被牵扯出来,你爸就不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韩瑶再次摇了摇头,“你对大家族有偏
见。我承认,在韩家发迹的时候是有些不干净的地方。但那都是几十年前的老黄历了。我们韩家与其他家族不一样,很多年前就看清了时代的变迁,明白只有走正道才能走得长远的道理。所以我们韩家从我爷爷那辈开始就未雨绸缪,一方面清理以前不干净的痕迹,一方面逐步纠偏做干净的事情。你说得没错,韩家是与他们三家有生意来往,但最近二十年来,都是正常的合作,绝没有不干不净的地方”。
陆山民眯着眼睛看着韩瑶振振有词的样子,他不是怀疑韩瑶说谎,而是怀疑韩孝周想利用韩瑶给自己传达一些误导的信息。
“你爸告诉你的”?
韩瑶不悦的说道:“你当我是三岁的小孩儿吗,我有我自己的判断。我找我堂哥韩承轩拿了档案室的钥匙,查了韩家近二十年的合同和财务往来账目。别说有不干净的地方,连值得怀疑的地方都没有”。
为了让陆山民更加相信,韩瑶再次强调道:“别忘了,我是天京财经大学的高材生,我相信我的专业能力”。
韩瑶的话让陆山民大为震惊意外得无以复加,他跟着最牛的教授学过金融和财经知识,自己又一手创立了晨龙集团,他非常清楚任何一笔假账,只要想查都会有蛛丝马迹可循。若要做到天衣无缝,唯一的可能就是确实干干净净。
陆山民低头不语,如果韩瑶没有说谎,那么他之前对韩家的评估几乎要全部推倒重来。
这番话带给他的震撼久久不能平息。
半晌之后,陆山民抬起头,看着韩瑶那双淡蓝色的眼睛,是那么的真诚和坦率,绝不像说谎的样子。
思来想去,他也想不出韩瑶说谎的理由,即便有,他也不相信韩瑶能骗过自己。
韩瑶虽然出生在韩家这样的大财阀家族,但毕竟是一个才毕业的大学生,见识虽广但实战阅历不足,即便再会表演也不可能瞒得过他这双历经世事的眼睛。
韩瑶接着说道:“所以我爸绝不可能对你包藏祸心”。
陆山民揉了揉脑袋,这些就是韩孝周想通过韩瑶告诉自己的信息?他为什么要告诉自己这些?又为什么要帮助自己?难道真的是因为当年爷爷的那点香火情?又或者是对当年见死不救的赎罪?
可能吗?真的是这样吗?陆山民脑袋越想越乱,想得有些头疼。
“还告诉你一件事情”。韩瑶下意识的压低声音,“昨天晚上我堂哥韩承轩到我家吃饭,之后去了我爸的书房。我趴在门缝上悄悄听了他们的谈话。我爸说你太心软了,如果吕震池和田岳在你手上而你又让他们活着回去的话,你就彻底完了”。
陆山民眼皮跳动了一下,“韩叔叔不是一直希望我与他们几家和解吗”?
“我当时听了也很纳闷儿,我堂哥当时也提出了同样的疑问。但我爸说彼一时此一时,情况已经变得不一样了。至于怎么个不一样法,我没听清”。
陆山民对韩瑶感激的笑了笑,“你找我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
韩瑶脸上的表情纠结而痛苦,“我不希望你杀人”?“但是,我又害怕、
、、”
陆山民对韩瑶笑了笑,安慰道:“放心吧,他们的始终跟我没关系”。
“不在”?韩瑶高兴得大喜过望,随即又一脸的担忧,担心他们还活着会对陆山民不利。
陆山民移了移凳子,紧挨着韩瑶坐下,附着她的耳朵轻声说道:“瑶瑶,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再帮我个忙”。
近距离感受到陆山民的气息,韩瑶胸中小鹿乱跳,脸蛋微红。特别是陆山民吹进她耳朵的气息,让她的耳朵发麻,全身发软。
韩瑶有些意乱情迷,茫然的点了点头。
陆山民继续小声说道:“你以正常的声音说话,一直说不要停”。
韩瑶不解的望着陆山民,“说什么”?
“什么都可以,想到什么说什么,反正不要停,说的时间越长越好”。
·······
·······
门外,海东青一直站在门口,以她如今的境界,不说完全听得真切,但大概也能听清个七八分。
连着好几分钟,她只听到韩瑶一个人的声音,心中不禁起了疑惑。
耐着性子再听了几分钟,发现依然只有韩瑶一个人的声音,而且她说话的内容越听越不对劲。顿时心中警兆骤起,一脚踹开了房门。
房间里,只有韩瑶一人,哪里还有陆山民的身影。
韩瑶双手捧着本书,心里早已是七上八下害怕得要命,但是她不能在海东青面前弱了气势,当她得知陆山民和海东青住在一起的时候,她就打定主意一定要扳回一城。她已经输给了曾雅倩,也输给了叶梓萱,不能在输给海东青。
海东青第一时间来到窗户前,这种老旧小区楼层本就不高,他们又住在五楼,这点高度对于陆山民来说轻而易举。
海东青回头,目光落在韩瑶手里的那本书上,刚才韩瑶说的话都是照着这本书念的。她就在门外听了十几分钟的书。
韩瑶鼓起勇气起身,昂起头高傲的看着海东青,“强扭的瓜不甜,不是你的人,你怎么留都留不住”。
海东青双拳捏出了水,冷冷的说道:“白痴”。不知道是在说陆山民还是在说韩瑶,或者两者都有。
“你、、、”韩瑶气呼呼的瞪着海东青,本来想说句狠话,但看到海东青微微颤抖的拳头,赶紧把狠话又给吞了回去。
“他这次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韩家别想好过”。
韩瑶尽管已经怕得要死,但仍然鼓起勇气哼了一声,“你以为你是谁,这里是天京,不是东海,我们韩家还怕了你不成”。
“在我没改变主意前,赶紧给我滚”。
韩瑶早就想走,借坡下驴的说道:“走就走,你以为我是来看你的吗”?说完昂首挺胸,带着胜利者的骄傲姿态大步朝外边走去。
出了门,韩瑶脱掉脚上的高跟鞋,光着脚丫子一路狂奔,直到坐进了停在楼下的车才松了口气。
“母老虎,一辈子也嫁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