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人被徐峰尽数杀死。
过了一会儿,巨大的手臂去而复返,将徐峰、店长、陈欣怡和叶榕握入手掌,然后放到地上。
从地面站起的徐峰仰视着,终于看清手臂的主人是怎样的存在。
那是一个身躯庞大、浑身炭黑的巨人,此时此刻,它正肆意用手臂摧毁这座医院,而医院内部似乎也在进行反抗,五颜六色的能力如油漆般泼洒在巨人的手臂上,却一点伤口都没留下。
叶榕心有余悸地看向医院,突然想到什么:“它难道是之前大洞里的那个……”
她看了一眼店长,见对方没有阻止,继续道:“那个火焰巨人。”
徐峰第一次听这样的传闻,疑惑道:“它的火焰呢?”
“被封印起来了。”店长眯起眼睛,也在张望战况,“被我封印的。”
叶榕的惊讶难以言喻:“那为什么您和它成了好友?”
店长笑了笑,却没再解答对方的问题,随着一声医院三楼的爆炸,他说:“我们先走,交给它就好。”
徐峰最后望了一眼医院的情景,增生体的恢复速度令人印象深刻,也不知道结果会是如何。
他跟随店长的脚步,忍不住问:“您早知道这里有鬼,为什么还要派我们两个过来?而且以您和它的实力,直接过来就能把这里夷为平地。”
“我们不知道。”店长摇了摇头,罕见地严肃起来,“关于自然者协会,我知道的不会比你更多。”
“那为什么……”
“因为在陈欣怡来之前,洞察者的成员向我联络,告诉了我这里所有的秘密。”
叶榕小声道:“徐峰,你猜的没错,洞察者的人早就知道了。”
徐峰笑了笑,危急关头,其实他心里还是有些慌乱:“有一点我想岔了,拖延时间没有任何意义,因为增生体是杀不完的。不但医院有,仓库有,就连……”
“能杀完。”
徐峰惊讶抬头,因为声音来自远方,不属于身边任何一个人。
通过鹰眼,他发现一个身形臃肿的人就在街道拐角,穿着很像是防爆服。
“不要紧张。”店长解释着,露出狡黠的笑容,“他就是向我透露秘密的洞察者成员,同时也是增生体的一员。”
对方从拐角走出,模样几乎与先前见到的保安一模一样,只是胸口多了一个月亮的图案,似乎是用粉笔手绘上去的。
“如果用剧烈、大范围的火焰持久燃烧,我应该也是会死的。”对方一字一句地说道,语气仿佛在求解一道证明题,“你们好,我是第二十七名洞察者,我的名字叫月,你们也可以叫我月增生体。”
陈欣怡小心地打量对方,似乎想判断防爆服里是人形还是蠕动的肉瘤:“那个,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帮助我们杀死你自己?”
“很有意思。”月说,“最初的我明明极难被杀死,却又极其地畏惧死亡,所以才复制这么多的自己出来。但我不明白,随着地界的缩小,医院总要毁灭,按照你们的说法,只有十人才能脱颖而出,存活下来。这样小的几率下,挣扎求生真的有期望收益吗?”
“我已经加入洞察者一个月了。这一个月以来,我看到了比生存更有价值的东西。”月继续说,“我给自己取了名字,象征月亮。虽然我们所在的地方未必会有,也许神祇在天空布置的眼睛代替了明月,但我很喜欢。哦,顺带一提,你最好解除封印,让巨人把火焰释放出来,不然很难把我杀死。”
店长笑着点了点头,随意地招了招手,仿佛在呼唤朋友,下一秒,巨人的整个躯体燃烧起来,干裂的皮肤缝隙中迸射出滚烫的岩浆,几乎就要将整个医院吞并。
陈欣怡问:“你还是没有讲到原因,为什么要对最初的自己恩将仇报?”
“不好意思,我以为你想听整个来龙去脉。”月抱歉地说,防爆服的玻璃面罩透出火焰的亮色,“因为我发现了一条捷径,而你们的店长正好可以帮忙……请问我能说下去吗?”
“当然可以。”店长懒洋洋地答道,仿佛对一切都漠不关心。
“迪比斯中心城区中,拥有强大力量的能力者现今都在火焰巨人藏身的大洞里。他们有一个很有趣的想法,似乎能让这个游戏的操办者都为之一惊。在这个想法里,我好像有些多余,所以应该率先去除。事实上,所有的原住民都属于多余。”月缓缓地讲述,语气毫无波动。
“想法,让操办者都为之一惊……”徐峰马上又想到先前猜测的真相,也许至强者们的想法也是围绕着猜测得到的真相展开的。
“他们是想法挑衅神祇吗?”叶榕喃喃道,“这样只会自取灭亡,说不定最后十个名额都会被剥夺。”
“总之,我的作用到这里已经结束了。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又或者让我说说自己的理想……什么都没有的话,我就过去了。”月的语气稍稍变得有些迟疑。
“理想?”徐峰念了一遍这个词汇,觉得异常的陌生。
月很高兴有人能提及这个:“其实很简单。我希望能看见一次月亮。哦,还有成为容易受伤的人类。”
徐峰没能理解这个理想的准确含义,月也没有继续解释,它一步步朝崩毁的医院走去,火焰与高温让空气变得扭曲,巨人仍然没有停止破坏,月走进名为医院的废墟,挑了一个好的位置,专心等待死亡的降临。
店长看着月与巨人,神情是说不出来的慨叹:“它说的没错,我其实只是和火焰巨人提供了地方,然后陆陆续续地有人加入。”
徐峰讪讪地笑了一下:“我完全被您诳了。”
“我没有骗你的意思。我只是觉得,合作从来不嫌多,更何况原先加入的只有强者,没有势力,也极其难以为我所用。总之,变化来得太快。”店长没有在笑,“徐峰,有一点你说的很对,只要当名义上的首领,合作只有好处。可是……”
“可是什么?”
“他们现在想的只有一种合作,那就是一起想办法不让幕后黑手好过。”
目的改变,首领也好,吞并也罢,一切的谋划都显得毫无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