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秋日的荒原上行进并不是什么好事。

    而且冬日很快便降临，虽然定下了孛烈儿的目标，但是在路途上也因为天气而阻挡了进攻步伐。

    四万元军在一座城池之中短暂蛰伏，而李穆也亲自参加了这场战斗，看到了元军的作战方式。

    那高大的回回炮在这种地方起到了十分关键的作用，西方城市城墙的那种高度甚至不到十米，在密集的攻击之中瞬间倒塌，元军几乎是轻易地就夺下了城池。

    而为了过冬，节省粮食，元军在这里用了更加残暴的手段，屠城那一日李穆刻意的回避，但是在重新回到这里的时候，那漫天的血腥味依旧是让李穆心中不适。

    “千户，您这几天为什么都闷闷不乐的，我们不如出去猎个野物如何？”

    达利尔这家伙头脑熟练，竟然也是在短短的时间里就和李穆取得了不错的关系，甚至也成了李穆的跟班，每天形影不离。

    李穆此刻正坐在城墙一角，看着城外满天的雪景，虽然异国冬日的雪景从未亲眼看过，此刻李穆心中却也是没有半分感慨，甚至有些沉重。

    自己现在还记得，在攻下这座城池不久后，元军将一批妇孺赶出了城池，冬日里，没了城池的庇佑，在荒凉的原野上，或许只有死路一条。

    就着这个念头，李穆扭过头，对着达利尔问道

    “达利尔，你说我们为何要西征？”

    达利尔有些愣神，眼珠子转了转，却是笑着说道：“当然是因为天可汗的遗愿，也是大汗的旨意了，征服这些弱小的民族，彰显我大元强悍。”

    达利尔这么说道，李穆却是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普通士兵几乎都是这么觉得的，但是自己查过的史实也表明了，西征说到底就是因为有人不服，统治者决定要打服他们，然后稳定局面而做出来的。

    但是之后情况却是有了变化，部落制度出身的大元其心各异，有着诸多强悍的部落，大家虽然在一个大汗的管辖之下，但是许多人又有自己的想法。

    这一场折服他人的战争，最后缓缓的转变成了一场拓疆土的战争。

    又或者说，游牧民族的天性便是游荡四方，他们看到了更多的土地，然后，也想要更多的土地。

    征服的原始欲望推动了一切，却也让世界陷入纷争。

    李穆想到了这个层面，就会不可遏制的去认为拓疆土是不是说到底就是内心的欲望作祟。

    但系统让自己体验这场的战争，究竟又是要希望自己在今后做些什么呢？

    李穆没再和达利尔交流，达利尔也识相的退下，这时候却是有另一个人走了上来，李穆看了过去，却是立刻站起身来。

    来人是速不台，是拔都汗最为赏识的大将。

    李穆行了一个礼，速不台点了点头，却也是在旁边坐下，将身上的大氅放下，抬起头看着李穆，缓缓的说道。

    “巴特尔，听说你能带着部下日袭两百里？”

    速不台忽的对着李穆这么问道，李穆当下也是抬头看了对方一眼，然后点头应道。

    “是的，不知道将军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

    速不台听着李穆这么说着当下却是咧了咧嘴，然后目光十分欣赏的看着李穆说道。

    “没什么，只是知道你来自奇渥温，我很欣赏你的本事，而且大汗也答应了我的请求，今天起你在我的麾下。”

    李穆抬起头，虽然知道面前的这个彪悍将军一直都想将自己的部下纳入他的麾下，但是没想到拔都汗竟然真的给了，但是李穆转念间又想到了一件事情。

    “将军可是要带着我们出征了？”

    速不台听到这句话哈哈大笑了两声，眼中的欣赏目光更甚，显然李穆猜准了他心中所想。

    “没错，大雪不过几日就要化了，我们也不能再这里停留了，马儿吃干草已经耗掉了秋膘，是时候出去跑一跑，吃点好的了。”

    李穆当下目光灼灼的看着对方，而速不台也立刻说道。

    “明日就和我出发，我们给大汗探探路。”

    说完这句话速不台便起身离开，李穆对着他的背影应和道，速不台嗯了一声，却是忽的想起什么，扭头对着李穆说道。

    “巴特尔，你似乎有些犹豫了，不要想为什么西征，你应该想的是，某天我们回去的时候，你能够给自己的妻儿带上什么好东西。”

    速不台说了这么一句就径直离开，李穆却是猛地抬头看着对方的背影。

    自己的问题被他听到了，而他现在还给了自己一个定论。

    这就是一场切实的掠夺战争，没什么好想的。

    ……

    第二日，李穆便和先头部队五千人从这座小城离开，根据抓来的本地人的描述，向着孛烈儿的都城而去。

    果然孛烈儿也知道了自己的国土境内出现了一支陌生的东方军队，他们开始组织零星的部队抵抗，但是小城主和领主能够聚集的兵力在元军面前完全不够看，所以李穆的部队几乎是摧枯拉朽一般的扫荡，所到之处皆是哀鸿遍野。

    一时间这片孛烈儿的土地上风声鹤唳，到处都是鞑靼人到来的风声，各处城堡都紧闭城门，如闻噩耗。

    而速不台带领的先锋部队显然也没有将这些下地方放在眼里，而是在斥候的禀报下向着列格尼卡奔去。

    因为在那里，已经有数完的孛烈儿人组织的军队准备抵抗元军的进攻。

    反观李穆这边现在只不过是五千多人，似乎看起来很是处于弱势。

    胯下的矮脚马正在奔跑前进，李穆向着周边看了看，这都是自己的将士，速不台骑着马在队伍的最前方，上万匹马匹跑动起来声势倒也是异常浩大。

    “千户，将军这是不准备等着拔都汗赶来就准备进攻了吗？”

    达利尔不知何时骑着马跟在了李穆的旁边，李穆扭头看了对方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达利尔却是皱了皱眉头，有些担心的说道。

    “看来这一次又不能看到铁浮屠的冲击了啊。”

    达利尔就这么感慨了一句，身后有其他的百户叫他，他放慢了速度，渐渐远离了李穆。

    李穆却是听到了一个词，铁浮屠。

    这一刻李穆的心中倒是泛起了波澜，对于新事物的好奇让穆的心情忽的有了些变化。

    铁浮屠，被宋人称作恐怖武器的元朝重骑兵，是战场上宋人最不希望见到的部队，没想到这一次西征，拔都竟然也带上了这种部队。

    李穆想着多问问几句关于这种不对的事情，前面却是响起了号角声，然后部队开始缓缓地停下。

    这是休息的号角，而现在还不到正午，这么做显然不仅仅是为了准备午餐。

    这样更可能是因为前方已经发现了敌军，甚至双方已经要在可能的时间了和对方接触了。

    在接触之前，是要吃上一顿饱饭的。

    李穆和周边的人都迅速下马，大家都开始掏出干粮，拿着事先挤好的马奶就着一同吃下，李穆则是迈步往前。

    战斗即将打响，速不台肯定是有事情要和自己这些军官说道。

    果然到了前面，几个千户和百户都围着速不台，速不台听着一个斥候说完话，当下抬起头，扫了一眼李穆等人，然后说道。

    “这一次那孛烈儿人竟然聚集了重骑兵，数量还不少。”

    “看来我们要好好详细讨论战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