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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本以为,即便是有一些莫名而来的危险,最多也就是出现刺客。
他没有想到,天命军的人居然会趁着皇后盛产而叛乱,而且还能筹谋如此缜密,分工如此明确。
就在世元宫里出现了天命军之后不久,宫外也送来紧急军报,天命军各营陆续反叛,他们主动攻打其他各营。
但打的都是朝廷的队伍,没有向梁州军和越州军那边发起攻势。
一打起来之后,梁州军那边倒是有所动作,调动兵力出来与天命军的人交战,可是越州军那边却没有丝毫动作。
皇帝得知消息,心就往下一沉。
越州军的那些将领,才被武亲王除掉不久,越州军士兵必然人人心中还有怨念。
派去做将军的人虽都是朝廷亲信,可这么短的时间内,不可能指挥的动。
此时说不得那些派去越州军中的人,已经被干掉了。
此时大概也已经能推测出来,天命军的人暗中筹谋,趁着武亲王带走了左武卫和大量朝廷善战之兵后,他们要夺取世元宫,要为天命王杨玄机报仇。
当然皇帝也清楚,所谓的报仇只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越州军的人没动,他们是在坐山观虎斗。
梁州军的人动了,可是他们估计这一时半会儿也起不到作用。
“张合呢?!”
皇帝大声问道。
内侍总管甄小刀回答道:“张将军带着队伍在巡查,估计着此时应该与叛军交战。”
皇帝转身看向大内侍卫统领惠春秋:“调集所有大内侍卫过来,务必保护好皇后,再派人通知禁军其他将军,把所有兵力集中在寝宫四周,不得有误。”
惠春秋立刻应了一声,亲自去传旨。
就在此时,梁州军那边,将军蒋启海亲自带着队伍沿街冲杀,凡是看到天命军的队伍,立刻就扑上去。
“这样打不是办法。”
蒋启海看向手下一员将领,此人名为窦勇:“你带兵马在城中剿杀叛军,我带人去世元宫中护驾。”
窦勇劝道:“此时陛下必不会信任任何人,若将军带兵去世元宫,怕是会被误会成叛军,解释都解释不清。”
他急切道:“我们在宫外剿灭叛军,将来陛下也不会追责,如此稳妥一些,反正我们又不是什么都没做。”
蒋启海道:“我深得武王信任,此时若不尽力,等武王回来之后,得知今日之事,你我皆会被排挤,将来天下再大,也无容身之处了。”
窦勇一怔。
想想看,确实是这般道理。
于是窦勇只好应了一声,他带着队伍在城中与天命军交战,蒋启海带着人去世元宫救驾。
世元宫中,虎痴儿冲在最前,已经杀到了皇后寝宫外围。
禁军的人虽然不断支援过来,却挡不住此人勇武。
宫中道路纵横,叛军涌进来的兵力实在太多,禁军一条道一条道的退守,如今所有兵力都集结在寝宫之外了。
就在这时候,禁军将军张合从宫外杀了回来,他这一路上,被三批叛军围堵,厮杀至世元宫的时候,他带着的一千二百禁军,只剩下不足二百人。
见贼兵之中有一人极为悍勇,张合哪里还顾得上疲劳,抓了铁枪直面而去。
虎痴儿身上没有了那套厚重的金甲,天命军中也没有合适他穿的甲胄,所以此时身上并无护具。
可他攻到皇后寝宫外边的时候,拆下来两扇木门当做兵器,以至于方圆一丈之内都没人可以近身。
宫中的门板又厚重,外边还有巨大的铜钉,羽箭都射不穿,他抓着这两扇门板杀人,如入无人之境。
张合从禁军中杀出,凌空一枪刺向虎痴儿。
虎痴儿见此人身法迅速招式凌厉,倒也没有大意,虽然在他眼中大概是众生平等。
他把一扇门板挡在自己身前,却不想那枪居然凶狠异常,一枪戳破门板之后未见有丝毫减速,枪直奔虎痴儿咽喉。
虎痴儿把门板往旁边一甩,大开大合。
张合的枪卡在门板里,门板被甩开,张合也被带了出去。
他奋力将长枪抽出来,还没来得及第二击出手,虎痴儿另一只手里的门板已经扇了过来。
门板太大,速度又奇快,张合自知已经躲不开,索性跳了起来,身子横向,双脚在门板上踹了一下。
借助那力度凌空翻了一个跟头避开,人在半空,一枪朝着虎痴儿的眼睛点了过去。
虎痴儿眼神一亮,许久都没有碰到过像样的对手,他心中杀气顿起。
见枪过来,虎痴儿双臂张开又狠狠的合拢,手里拿着的方法不是两扇门板,而是一对钹似的,狠狠拍在一起。
张合咬了咬牙,没有改变动作,依然突进。
砰地一声,两扇门板将张合拍中,张合像是被一只巨大的扇贝夹住了一样。
可是那杆枪在两扇门板合拢之前刺了出来,火把光芒照耀下,一道银芒闪现。
虎痴儿大惊,立刻向后一仰。
那铁枪在他仰身的同时到了,枪尖在虎痴儿的脑门上豁出来一条血口。
若是虎痴儿反应慢上半分,这等拼命打法之下,他能怕死张合,张合也能一枪捅穿他的脑袋。
避开这一击,虎痴儿暴怒起来,嘶吼炸起,状若巨熊。
他把两扇门板松开,张合从半空中掉落下来,落地随即吐血。
虎痴儿两扇门板竖着往下狠狠砸落,电光火石之间,张合拼了命的翻滚出去。
那门板狠狠的砸在地上,巨力之下,门板碎裂,手里只剩下一半。
张合趁机起身,在碎木纷飞之中,一枪穿了过来,正中虎痴儿肩膀。
铁枪锋利,直接贯穿过去。
虎痴儿疼痛之下更为恼怒,一把攥住枪杆往外拔出来,再一甩,连枪带人一块横着甩飞。
张合身子重重撞在墙壁上,又是一口血喷出来。
他落地之后脑袋里昏沉沉的,眼神都开始发黑。
虎痴儿如何会给他机会再站起来,跨步上前,一脚朝着张合的脖子跺了下去。
他那只脚看起来比一块建造城墙所用的青砖还大,这一脚若是跺在张合脖子上,只怕脖子会瘪成一滩肉泥。
可张合已经无力再避开,他的枪法足够强,招式足够凌厉,若换一个对手,早就被他杀了。
奈何对方抗打又力大无穷,就算是同样的伤势之下,对方还能打,张合却已经不能。
又是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一道黑影飞过来,左手拉了张合的脚踝往后一拽,右手长剑炸开一片寒芒。
犹如在虎痴儿面前绽放了十几朵漂亮的电芒梅花一样,在这夜里看起来格外璀璨。
大内侍卫统领惠春秋到了。
他将张合救下之后,掌中长剑便化作了流光。
一剑比一剑快。
虎痴儿的动作和惠春秋比起来就显得笨重不少,毕竟惠春秋的剑法,以轻灵飘逸见长。
可是虎痴儿却只是把双手抬起来护住要害,那十几剑过后,他的双臂上被切开很多条血口,却一剑都没能刺中致命处。
虎痴儿双臂上血糊糊的,眼睛里也是血红色,他已被彻底激怒。
惠春秋十几剑之后没能刺死对方,心里已经有了几分惧意。
他飞身而起,双脚连环在虎痴儿身上踹中,虎痴儿站在那纹丝不动。
惠春秋借力想要离开,虎痴儿忽然一把抓住了惠春秋的脚踝。
在那一刻,惠春秋的眼睛骤然睁大。
暴怒之下的虎痴儿怒目圆睁,一声嘶吼中,将惠春秋抡了起来。
惠春秋的实力,比起天下第七还稍稍逊色半分,哪里是虎痴儿对手。
被抓了脚踝更是无法挣脱,只觉得耳边出现呼呼风声,下一息,他的身子就撞在墙壁上。
一下,惠春秋的脑袋里就嗡嗡响,几乎失去意识。
虎痴儿再次把人抡起来然后狠狠的往地上一砸,砰地一声,惠春秋重重落地,后脑被磕破了个血洞,直接昏迷过去。
虎痴儿却不泄愤,上前一脚踩住了惠春秋脖子,手中抓着脚踝发力一拉......
下一息,血雾喷洒。
忠心耿耿追随皇帝多年,历经了无数风风雨雨,挡住了无数次暗杀的大内侍卫统领,就这样被活生生撕了。
虎痴儿把尸体随意丢了,往前看了看,见那个用长枪的人已经被救了回去,更为恼怒。
他俯身把两个半扇的门板又抓起来挡在身前,一片羽箭飞来,噼噼啪啪的射在门板上。
他抓了两扇门板往前顶着冲,天命军的人跟在他身后。
砰地一声!
寝宫的大门,居然被虎痴儿撞开了,门档没坚持一息就直接断裂。
不少堵在门口的禁军士兵被撞翻在地,乱七八糟的,还来不及起身就被后边的叛军一刀一刀砍死。
叛军往寝宫里边冲击,里边已经列阵的弓箭手攒射过来,门口处,叛军死了好几层,尸体甚至把门都快要堵住了。
虎痴儿往旁边看了看,见刚才撞开的门板在地上,于是他把手里的两扇半截门板甩了出去。
那两扇门板砸在弓箭手队伍里,一下就砸翻了十几人。
也就是这瞬息之间,虎痴儿身上也中了几箭,可相对于他那庞大的身躯来说,这几箭显得没有多少威力似的。
若是换做别人身上插着几支弩箭看起来会有些惨烈,他身上中了几箭,就像是正常人身上插了几根细小的竹签。
但,这不代表虎痴儿不疼。
疼痛中,虎痴儿将地上门板捡起来挡在身前,啊的一声嘶吼,再次顶着门板往前冲。
他状若疯牛,狠狠的冲进院内弓箭手队伍里,把阵列撞的七零八落。
趁着这个机会,天命军的人也冲进来不少。
这一刻,无数道暗器飞来,进门的天命军士兵一片一片的倒地。
大内侍卫从各处飞掠而来,像是从四周展翅飞过来无数的雄鹰。
而此时,皇帝杨竞手里握着一把横刀,站在殿门处,不管谁劝,他就是不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