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意味着,蛇歧八家的家族阶级将被重塑。即便是尊贵的天照命,也有宝座受到冲击的可能。”
源稚生面不改色地道。
“尽管不清楚猛鬼众是如何研制出的进化药。但他们确实做到了,将外五家里白王血统稀薄的混血种,推至皇这类超级混血种的程度。”
“我们这些外人不会被灭口吧?”凯撒摇晃着加冰威士忌的玻璃酒杯,茶色的酒液在昏黄的灯光下氤氲浓厚。
他说的只是句玩笑话,路明非却被吓了一跳,忍不住看向另一桌在狼吞虎咽的夜叉和乌鸦,凶蛮嗦面的样子像极了电影里黑帮派来到反派杀手。
然而他们确实也是这个职业。
路明非再一看碗底汤汁都不剩的拉面,忽然想到很多电影导演都喜欢某些隐晦细节来像观众表面后续的人物情节发展。
比如上车饺子,下车面!
但或许是源稚生没有发话,他身旁几位家臣都过分老实安静。
英姿秀美的男人露出一点笑容,“进化药是猛鬼众制造出来的,我不去解决问题的源头,反倒去解决知晓问题的人。这用中国的古话来说,不就是掩耳盗铃吗?”
“也对,身为蛇歧八家的皇,没有这点自信怎么成。”
凯撒哈哈一笑。
路明非紧张的神经随着凯撒这声笑舒缓了,也对啊,就算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他怕什么?
“可以看你的刀么?”
一直不说话的楚子航盯着源稚生腰间的蜘蛛切递过去。
源稚生双手将这柄暗红鞘的太刀递过去,楚子航双手接过,就着拉面店里昏黄的灯光凝视这柄刀的造型。随即右手握住刀柄抽出修长的刀身,反射出的光像是幽寒的冷月。
刀刃沾染的樱井明血液已经被乌鸦提取后,用喷枪高温炙烤清除干净了。对于这样一件炼金武器,是需要不断维护和缮养,以保证每次出鞘都在最完美的状态。
“是古刀吧,这样的刀大多躺在博物馆里,很少流落在外当作武器。”
楚子航纳刀入鞘,交还了蜘蛛切,专注的神情像极一位武士。即使身旁有吃完拉面的情侣路过,也不由有女孩将目光放在楚子航几人身上。
然后就被凶狠的夜叉眼神吓跑了。他们看起来太像是收保护费的黑社会了。
“追溯历史,是可以放在博物馆里的古物了。”源稚生点点头。
这几人里面,他还是觉得和楚子航交谈最为舒适,他们都不是那种天马行空的思维。
“除去被本家叛徒宫本松带走的那柄三日月宗近外,日本也没有几把名刀流落在外了。”源稚生感慨。
“本家叛徒?”
三人都没听过宫本松这个名字,但却对叛徒这个字眼而好奇。
“就是你们卡塞尔学院的剑道大师平田次。”
源稚生也没有卖关子。
只是这个回答让凯撒和楚子航目露了然。
难怪这些年平田次老师傅总是一个坐在剑道场,望着门口那颗老樱树叹息,明明思恋家乡却从来没回日本看过一眼。
甚至于出身日本蛇歧八家的卡塞尔学员也从来不去平田次的剑道馆练习剑术。
“当年蛇歧八家上一任的皇不堪忍受家族战后振兴的责任,重压之下,他杀死众多姬妾,并烧毁本家神庙逃走,连带着珍藏在神庙内的众多刀剑都被付之一炬。
而当时的宫本松是宫本家的家主,也是声名在外的几位剑道大师,更是那位皇的坚实拥泵。他紧紧跟随皇的脚步。
不惜背叛长期培养他的家族,从火势猛烈的神庙中抢夺出一柄名刀,与闻讯前来缉捕影皇的蛇歧八家成员战在一处,为影皇的逃跑争取时间。
后来重伤垂死,登上昂热打过招呼的美国军舰潜逃出日本国境。
本家受迫于昂热和北美本部的压力,不能继续追捕他,所幸收回他的姓和名,从此与蛇歧八家划清界限。”
听完平田次事迹的凯撒和楚子航面面相觑,所以这一切的原因,是蛇歧八家上一任的皇?
“听起来怪不靠谱的。”
凯撒挑着眉,所幸他有一位花花公子似的种马老爹,不然还真不能理解那位皇的脑回路。
至于平田次的做法,更像是恪守武士道的忠。身为家臣,他的选择是与主君共进退。
这样看来,那位皇应该是个相当有人格魅力的家伙。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听见凯撒话语间若隐若无地赞叹,源稚生反倒罕见地冷哼一声。
身为日本执行部分局历史上最年轻的局长,源稚生一直以行使心中的大义作为准则。
他见惯了东京这地面太多的黑暗面,在光找不到的地方,人心就像野兽般肆意妄为,以强凌弱,以众暴寡。
所以源稚生愈发崇尚勇气和视死如归的觉悟,对于废物和自甘堕落的人从来都是零容忍。
而像蛇歧八家上一任的皇,在他眼里毫无疑问是后一种。
这句话让后厨里笑呵呵地在给客人们上拉面的老师傅手颤了颤,刚才还亮着光的眼神有些晦暗。
刚才看源稚生一口一口吃着他做的豚骨拉面,上衫越本以为这是个和孩子相见的绝好切入口。
可现在,他不由想到当时戴着狐狸面具的年轻人和他所说的话。
“你现在以父亲的身份出现在源稚生面前,除了打草惊蛇外根本没有意义。就算出具了亲子鉴定的证明书,也只能证明自己当年是个杀妻弃子的混蛋。
无论你内心有多少的苦衷和忏悔。在源稚生这样的执法人眼里,罪人就应该接受刀剑的惩罚。”
上衫越原本是心怀期望的,可见到自己儿子那双邪眼里开阖间偶然流露的杀气,他就明白,这是个会坚持走自己路的孩子。
“更何况,蛇歧八家的人也不会信任你。毕竟当初,是你这个影皇放弃了他们,让他们从战败的阴翳里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就算有些知道内情的家老们可以对你这拉面摊睁只眼闭只眼。可在年轻一辈,
你,上衫越,是毫无疑问的反面教材,拥有皇血却自甘堕落的罪人。”
当初那个下着雨的夜晚街口,年轻人抬着手如此指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