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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彦韬见丁思觐松口,也不想逼之过甚,于是,向丁思觐行礼之后,原路返回了。
而百里思东从头至今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但百里思东在见过新军的阵势之后,已然发觉,这些年经历过的阵仗,与面前的新军相比,还不如小孩子过家家呢。
由此,百里思东第一次开始向往北方的明国,也第一次对自己的生父有了憧憬。
男儿仰慕英雄,崇尚兵戈,无可厚非,但百里思东二十年与母亲相伴,以为这世间战争不过就是如吕宋南北战争般数百上千人的战斗。
而此时,见过三万新军的阵势,百里思东便觉得自己眼睛不好了,他的心开始活泛,他醒悟,世界原来并非他想像中的那般大,而是更大。
……。
丁思觐不敢有一丝迟延,他随即书写奏折,派百骑火速至彭晓舰队,派一艘舰船返航。
丁思觐甚至不敢向彭晓说明真实情况,因为这种事,少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安全。
金陵府,皇宫。
百里无忌正沉浸在喜悦之中,因为,他又要做父亲了。
段佛音如愿以偿地有了身孕,这让已经中年的百里无忌无缘地兴奋。
年龄终究能改变一个人的性格,百里无忌有始以来第一次期待自己生命的延续,这是当时生下百里忆韵和百里靖北时所体会不到的快乐。
当然,更主要的原因在于,百里无忌现在“赋闲”了,有太多的时间无处排遣。
国事几乎不再过问,而新军即将全部交给参谋院百里康手里,眼下占领吕宋的战争,根本不放在百里无忌的眼里。
对于百里无忌来说,三万新军占领吕宋,那就如三个手指头捏田螺般轻松,何况有百里康亲自挂帅,丁思觐领兵。
从大军出征的那一刻,百里无忌就将此事抛在了脑后。
但老天总喜欢与人开玩笑,往往认为唾手可得的事情,总会有意想不到的变故。
百里无忌在接到丁思觐密奏的那一刻,愣了整整一个时辰。
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可这得到的,却让百里无忌十分为难,因为,国事与家事有了冲撞。
吕宋是百里无忌必定要拿下的一块地,之所以拖到现在,那是因为百里无忌根本就没有将它放在眼里,认为这块地,是自己想取就取之地。
而现在明国一统天下,正是大力发展内政时期,所以,占领吕宋就成为了必然。
否则,明国的远洋贸易就会受到阻挠,所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这个要害区域,就必须抓在明国自己手里,才能让人安心。
可如今,自己牵挂的女人在那,还阻碍了新军的进攻,这让百里无忌陷入了百般为难之中。
但一个时辰之后,百里无忌便抛下了一切纠缠脑海的千般思绪、万头乱麻,毅然率亲卫飞驰兴王府。
在百里无忌心中,所有一切都可以先放下,见到卢诗韵和极有可能是自己骨肉的孩子最重要,问世间,还有何事比亲人相认更重要的?
而百里无忌直到此时才发觉,原来从前的一切都没有变,这么多年以来,她一直在自己心中,甚至连一点都没有变淡。
刚刚以为段佛音怀孕、自己中年得子已经是人生大幸,可现在看来,所有一切都没有能见过那个女人更让百里无忌心乱。
或许,世间男人都这个德性,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飞驰的马背上,百里无忌这么调侃自己。
但百里无忌心里明白,这绝不是得不得到的问题,而是自己心中那一抹对爱情的牵念,人生苦短,与自己所爱的人相伴到老,或许,远比皇帝之尊孤家寡人来得幸福。
卢诗韵有着与这个时代女人不一样的见解,也正因为如此,百里无忌心中觉得,也许,这辈子再难寻找到另一个能倾吐的对象。
要守住一个秘密不难,难得是守一辈子,这种感觉无疑是噬心般地难受。
夜深人静之时,百里无忌是无助的,自己穿越的这个事实,甚至连最亲近的人都不曾告诉,而百里无忌觉得,这世上唯有卢诗韵能懂,或许她已经有所察觉,否则岂会不顾而去?
难怪百里无忌胡思乱想,当一个所爱的女人突然离开自己出走,换做谁也会胡思乱想。
可百里无忌猜得也不是完全错,卢诗韵确实感觉到了百里无忌的不寻常之处。
但这却绝非是卢诗韵离开的理由,卢诗韵虽然起疑,但却毫不在意。
天下每一个为情所困的女子,谁会去在意所爱的男人来自什么地方?做过什么?甚至就算是个坏人、恶人也不介意。
如果女人在意男人的出身、来历,计较男人的财富、地位,那么,她绝不会是真的在爱,最多只不过是为嫁而爱。
这其实不过是种交易,待价而沽的交易。
真正的爱是盲目的,无所求的,仿佛不可能存在于这世俗的世间的,为爱而爱,只因为你是男人,她是女人,仅此而已。
卢诗韵本以为自己能为爱而爱,但在知道自己将无法“战胜”高蓉蓉之后,选择离开,卢诗韵多年之后醒悟,自己终究还是不爱。
为爱而爱,又何必在乎自己在他心中所占位置的多少?
为爱而爱,又何必离开?
为爱而爱,能陪伴在他的身边、周围,只要每天能看见他,甚至远远地看他一眼,就是幸福。
……卢诗韵有些痴了。
望着面前这个二十多年没见,却年年月月、日日夜夜、时时刻刻无不牵挂的男人,她无法令自己清醒。
烛光不解人意地爆出一声“啪”,惊醒了两个为爱所困的人。
这一幕仿佛回到了当年百里无忌前去探望“生病”的卢诗韵时的情景。
百里无忌来时心中有太多的话想问、想说,甚至想责备,可看到这个熟悉而又有些生疏的脸容,一句话都表达不出来。
百里无忌心中奇怪,自己早已过了青涩的年龄,又怎还会有如此儿女之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