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黄月和库吉坦尔、雅布琪琪三人便骑着马朝雅布格热族走了去,不到半天的功夫便到了。
三人下马后雅布琪琪领着黄月直奔自家帐篷走了去,雅布泥一看到女儿和女婿都回来了高兴的跑了上来。待看到黄月时忽然惊了一下,跟着笑呵呵的走进屋内拉出了一个半人高的小女孩。
早在见到女儿之前黄月就算了一下如今忆源已是十岁了,她会长多高?长成什么样子?见到自己会高兴成什么样?
可当真看到自己的女儿时黄月的脑袋一片空白,只是快步走上去一把抱起了女儿,紧紧的搂在了怀里。
雅布忆源看到眼前这个满脸胡须的男人,先是愣住了,仿佛自己早已记不起眼前这个男人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了。随后在雅布琪琪等人的笑声中也跟着咯咯的笑了起来,用雅布格热族的语言喊了两声“父亲”。
黄月心中一酸但很快就压住了情绪。雅布泥和夫人两个拉着黄月等人进了帐篷。
没过多久,两个中年男子走了进来。黄月一看正是雅布卓尔和雅布塔塔两人,两人上前先是客气的和库吉坦尔招呼了一下,随后又跟黄月互相问候了起来。
一众人坐在雅布泥家中的帐篷里热闹的闲话了起来。众人问起金玥媱为何未能回来时,黄月也只借口中原尚有未了之事所以没能回来。众人酒足饭饱一番长谈过后,雅布卓尔让人给黄月专门搭了一间大的帐篷,又拨了些牛羊送给黄月。
回到自己的帐篷后,忆源看着黄月仿佛是在陌生人一般拘束。黄月拿出了一个金簪子笑着说:“这是爹爹送你的,拿着。”
似乎是女孩子天生对妆梳品的喜爱,忆源拿起簪子高兴的笑了起来。
黄月摸着女儿的辫子关切的问道:“爹爹这么久没有回来看你,气不气爹爹?”
忆源自顾的把玩着金簪子摇头道:“不气。”
“有没有想念爹和娘啊?”黄月跟着问道。
忆源抬头看了看黄月,稚嫩的问道:“娘什么时候回来呀?”
黄月抽动了一下面部跟着抱起女儿安慰道:“快了、快了,用不了多久了。”
当晚,看着女儿躺在羊皮袄中静静的熟睡了,黄月呆坐在椅子上似乎是陷入了过往的回忆,又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一夜未眠。
天亮后,简单的吃了些饭食黄月便和雅布琪琪、库吉坦尔两人来到了一片荒野中。
“黄大哥,爷爷就葬在这一片野地中。”雅布琪琪说着指了指眼面前的一块荒地。
黄月四下望去,只见那野地里除了一层积雪什么也没有,既无土丘墓碑、更无石台祭品。若是不知道的人经过绝想不出这里居然埋葬着一个已故的部落首领。
黄月知道草原上对于死去亲人的下葬与中原风俗大相径庭,人们对亲人的离去除了悲伤之外还有祝福,他们相信亲人死后会在另一个地方继续活着,加上游牧生活居无定所,因此便没有什么叶落归根的观念,祭拜祖先的观念也很淡泊。
黄月拿出酒壶对着野地望空拜了三拜,不由得发出了一阵感叹。
看到黄月心情低落的样子,一旁的库吉坦尔说道:“雅安老族长是在雅布格热族和我库吉尔族的联盟会上,与我父亲饮酒吃醉了以后在梦里面离世的,没有一点痛苦和悲伤。”
黄月默然的点了点头,跟着拍了拍库吉坦尔的肩膀道:“你回去告诉你父亲,就说我有重要的事要请他来雅布格热族与塔塔和卓尔两个首领商量。另外再麻烦你把我那十八匹骆驼和驮运的箱子派人与我牵过来。”
库吉坦尔和雅布琪琪两人疑惑的看了看黄月,黄月笑了笑道:“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库吉坦尔点点头跟着与雅布琪琪两人催马往西走了去。
到了第三天清晨时分,库吉坦尔带了几个仆人牵着骆驼来到了雅布格热族,刚到没过多久西边就来了一队人马。为首的那人身长一丈、腰大十围,就连胯下的高头大马也被衬托的像一匹瘦小毛驴,此人正是库吉尔族的族长库巴。其身后跟着的五六十个汉子各个弯刀在身、背负宝弓羽箭,一眼望去俱是虎背熊腰、魁梧壮健的草原猛汉子。几十匹马在初晴的雪地上飞速疾驰,带起了一阵白雾飞溅。
一行人落马后雅布卓尔和雅布塔塔两人走上前与库巴等人拥抱一番,热情的打了招呼。
众人前呼后拥的进了雅布格热族的营地,雅布卓尔、雅布塔塔、库巴和黄月等人进了主帐,其余的库吉尔族人分别进了主账周边的帐篷。
酒过一轮后,黄月对两边的人道:“此次劳各位兴师动众前来,望大家莫要怪罪。”
话音刚落雅布卓尔便笑着说:“黄兄弟一家就是我们雅布格热族的族人,都是我们的亲人,我们的亲兄弟,亲兄弟之间是不会责怪彼此的。”
库巴也跟着道:“正是,黄兄弟也是我们库吉尔族的好盟友、好朋友,更是我儿子的师傅,他请我来吃肉喝酒,我一定会来。”
黄月起身朝着众人一个抱拳跟着道:“我在中原时就听说这几年草原上的冬天越来越冷,时间也越来越长,大家的日子很艰难。所以我来的时候就带了一份心意。”
黄月说着朝库吉坦尔点了点头,库吉坦尔立马抬出了两个小木箱子,打开后分别是一箱子白盐和一箱压实密封好的茶叶。
“我带了五千斤盐巴、三千斤茶叶送给雅布格热族和库吉尔族两族的兄弟,但愿能给两族的兄弟们解一解燃眉之急。”黄月说完指了指帐篷外的十八只骆驼。
众人欢喜的拍手笑了出来,纷纷举起碗对黄月表达了感谢的言辞。
坐下后黄月又跟着叹气了一声,露出了一丝难过伤神的表情。众人见黄月刚刚满面笑意,忽然间又神情沮丧了起来,众皆不解的询问了起来。
黄月叹道:“我从大同府来时听闻草原上的牧民们在寒冬时节会成群结队的南下入关劫掠汉人百姓以充货资,我看那边关的汉人百姓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甚至有掘土刨根为食者。若再遭了劫掠那便只能饿殍遍地、人相食,此凄惨之象令人肉跳心惊、不忍目睹。”
黄月话一说完众人皆沉默了下来,雅布卓尔、雅布塔塔和库巴也都知道,一旦到了寒冬绝了两国集市牧民们便会缺了物资,莫说是劫掠汉人,就是不同部族之间都可能大打出手、互相抢占人口牲畜,这也是为什么这几年的寒冬不但没有削弱雅布格热族和库吉尔族,反而壮大了两族的势力,其中最重要的原因便是弱小部落和散居牧民前来投靠以求庇护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