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的近期任务过于艰巨,斯普林格走出门,决定学得有模有样地忽视任务——就像系统时常装没有感情的异能力一样。
怪道人家总说孩子是越长越像父母的,父母是孩子最大的榜样,斯普林格记忆里诞生时日并不长,在发现自己有系统或者说异能力后基本每一天都能意识到系统的存在感,时日一长,就像正常人生活中总会发生的那样……
好的不学,尽学坏的。
美德没发现,恶习一大堆。
对此,斯普林格只能说——
他只是遵循了圣人“近墨者黑”的基本原理,这玩意儿并不难理解,对吧?
冬季的俄罗斯白日时间很短,天基本都是灰蒙蒙的,穿得严严实实的外来男人走过街道,往小镇外走去,他穿得很多,似乎能用“密不透风”来形容,背影看上去依旧是挺拔的,好似一棵不会弯折,不会被任何沉甸甸之物压垮的树。
费佳恩看着他的身影走远,慢慢地走上街头,眼里毫无波澜。
紫红色的少年眼瞳好似干净纯澈,下面掩埋着什么,他人无法理解、也难以窥见的东西。
费佳恩低头看了看自己纤细苍白的手指,手腕上近乎蓝色的经络几乎能透出薄薄的皮肤,他轻轻收拢手指,握拳,好似在回味,又像是在忍耐什么。
遮耳雪帽下黑色发丝掩盖了微微低头时的面部神情,无人可见男孩莫名上扬的唇角。
余光瞥了眼站在酒馆门前的男人,费佳恩无声嘟囔了一句话,转过身向自己家方向走去。
——还有四天。
那天晚上遇见的毕巧林,正如一场巫山幻梦,斯普林格再也没见过第二次,对方好像确实是偶遇他,仅仅在此地路过歇脚。
斯普林格在过去有过好几段居心不明的人士有意靠近他的经历,对于这种事情还算驾轻就熟。
毕巧林这么一来……说实话,他甚至有些失望。
但斯普林格转念一想,虽然习惯不明人士接近自己这样的下意识应对模式很悲惨,但真的只是路过就太好了——不管是现在的身份卡还是原来的白川泉,他完全、完全、完全不想再遇见什么意外……!
既然弟弟可以,那么哥哥也可以?
斯普林格忍不住移开目光。
不好意思,不忍直视。
他拒绝。
除了初来乍到没有记忆的未成年需要仰仗外力请多关照,斯普林格想不出任何理由让自己容忍别有用心的家伙靠近。
斯普林格慢悠悠地捧了把雪,任由冰凉的触感从指间流逝,他沉下眉眼,不禁想到,就这样浪费时间也不是个事儿。
现在可不是当初他需要腾出一整天时间防备未来的港口黑手党准干部那时候了。
斯普林格的行动力向来很强,几乎在想到下一个念头的时候,他已经走到了费佳恩家住宅门前。
打开门时,男孩眉眼上的意外神色还没褪去,苍白病弱的面容好像一戳就碎的纸,冷色调的眼眸颜色配着肤色更显冷清。
“斯普林格先生,您怎么来了?”费佳恩垂下眉眼,细声细语地轻声问道,语气倒是极为平静。
“请您进来吧。”
屋子的壁炉烤得暖和,斯普林格走进屋,舒适地眯了眯眼,回头看费佳恩,心头有些怜惜:
“不好意思,没有提前预约时间就来拜访。”斯普林格说,他换上崭新的毛毡拖鞋,有些意外地又看了费佳恩一眼。
费佳恩说:
“这是母亲之前给客人准备的。”
斯普林格笑了笑:“我只是有些意外这尺码。”
这孩子,他未来的养子,的确是个聪明周到的孩子。
费佳恩看没怎么在意,轻轻说,“我见过您。”
所以是说第一次见面短短的时间里就注意到了这么多的细节么……斯普林格明白他的意思,也就没有多说。应对这种孩子,和大人一样装傻绕圈打太极是没有用的,他只会觉得无趣。
斯普林格突然意识到这一点。
太宰治也是极聪明的孩子——以成年人的眼光看来,可费佳恩和太宰治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类型。
以成年人的生活社交方式和太宰治打交道,他一眼就能看透——因为少年实在聪明,也也许觉得无趣索然无味,可太宰治并不会把这表现出来,至少,他知道自己在眼前场合下要如何正确达到目的,不会让它们对计划产生影响。
太宰治是个本性冷漠的人,嗜好自杀的人最不在意的就是自己……又何况只是他自己的情绪想法呢?
而费佳恩……斯普林格与他相处的时间没有白川泉与太宰治长,也许是前一个模板太过接近,斯普林格竟也能窥见此时年纪还小甚至算不上一句“少年”的俄罗斯男孩几分本性。
当孤僻与天才相生,傲慢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了。
连普通人的孩子都在青少年时期不知天高地厚产生吾即世界中心的狂妄念头,何况是对于自己的天资一清二楚分外清醒的费佳恩?
这样的孩子,礼贤下士是无用功,只会令他看不起你,产生你易于掌控的念头。
相反——
当绝对的优秀能碾压他,他也就听得进你说话了。
费佳恩绝对想不到身前的男人仅是一个转身就想到了这么多,他去厨房捧了杯咖啡出来,见名叫斯普林格的那个男人挑了挑眉,用不太确定的语气问:
“这是你自己的饮品?”
费佳恩大概知道斯普林格要说什么,如果男人代入了他不久后的身份,问候也变得顺理成章:
“咖啡中毒我就不说了,你知道每日摄取过量咖啡,会引起失眠、烦躁、易怒等不良症状吧?……介于你的身体情况,我难免得多关照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