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手已送达,注意签收。」
白川泉看着手里一张银箔纸,纸上只留有一个“森鸥外”的签名,除此之外,皆是空白。
“这是什么?”
料理店中,结账后白川泉看着打算分道扬镳的太宰治问——无论如何,白川泉绝对不想第二次踏进太宰治那个叫做“住宅”的地方。
“账单费用?”太宰治微微偏头,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说。
白川泉怀疑的目光盯着他。
太宰治鼓了鼓脸,似乎很是气愤白川泉的不信任。
“我可不想随便欠人人情,一张纸就抵了账单,我不是赚大了吗?”少年变声期的嗓音漫不经心地说。
“纸倒的确是纸……”白川泉欲言又止,“要是这上面没有黑手党大佬的亲笔签名,就更好了。”
太宰治笑起来:“别看森先生这样,他的签名还是挺值钱的。”
“比如说?”
“比如说,凭着这张纸,就可以支使港口黑手党干部以下的所有人,即便是干部也不能轻易拒绝。”
太宰治说,紧接着就听到站在不远处眉眼纠结的少年吐了一句听不懂的话:
“黄袍马褂……见此如朕亲临?”
“嗯?”
“没什么,别在意。”白川泉头也不抬地说。
太宰治并没有那么旺盛的好奇心——他并非中原中也,且对于白川泉的来历,太宰治也心里多少有数——即便对方一直避而不谈。
相比起这个,他的心思更多落在了不久之后对港口黑手党的安排上。
围猎神明,即便慧谋如太宰治,也不敢说有五分把握!
然而,对于太宰治来说,没有什么事是有五分把握才能行动的。
哪怕是欧洲强悍的异能力者也无法想象,在远东的岛国之上,异能力只会得到“脆弱”评价的未成年少年,正在谋划用几百人的性命,令比肩神明的超越者陨落!
冷血到达讯息所附地址时尚未想到自己能见到如此出乎意料一人。
一名。
确切死去之人。
虽并未亲眼看对方的尸体下葬,在曝尸一月之期间,再孤陋寡闻之人,也会如组织首领所愿,听闻背叛组织之下场。
对方神色清冷,眉目间抹不开傲气,举止从容优雅,像极了死去那人,细看去又不太相似。
即便是相同的容貌也因穿着打扮不同,令冷血不敢断言身份。
“……兰堂……大人?”
“阿蒂尔·兰波。”对方什么也没有解释,只是轻描淡写说出自己的名字,眼眸中出现的神色不能说是傲慢,只能说是淡漠。
对于居高临下可随手剥夺性命之人的漠视。
冷血浑身的第六感警报器都在作响,他强行压抑自己的警惕之心,装作没听见血液在血管内流动——遇见强敌生死难料的兴奋征兆。
职业习惯让他第一时间就能发觉周围隐隐浮动的异能力发动痕迹,而事实上,对方灰绿色的眼眸正毫不在意地看着他,就像是注视空气……或者什么其他司空见惯的东西。
冷血在港口黑手党拥有如今地位,深受信赖,是因为身为普通人,他能第一时间感应出异能力发动兆象,同时嗅出杀人的最佳地点与手法——面对面前这男人,他的本领第一次遇见了彻彻底底的滑铁卢。
分明没有使用异能力的迹象,空气中却无处不少异能力发动的痕迹,分明只是简单站在那里,却无论从何种角度出手,冷血都能预见自己的尸体横陈的结局。
为港口黑手党服务的职业杀手摈弃杂念,以均匀的步速走向异国高个青年,就像是脑子里从来没出现过以上所有念头一般。
无论对方身份是谁,他只要听从拥有首领“银之手谕”之人指示便可。
穿着朴素的杀手纯粹思索着,目不斜视。
“森殿下的银之手谕暂时在我手上……”被港口黑手党销毁了所有存在痕迹,甚至本体尸体被曝尸的过去准干部,如今的叛徒身份背负者称呼着旧日的尊称,眼底了无波澜。
“我需要你去做一件事。”
“暗杀太宰治。”
冷血指尖颤了颤,回复的嗓音也多了一丝不确定:
“暗杀?”
阿蒂尔·兰波好似没有发现冷血的动摇与惊骇,轻声重复道:“暗杀太宰治。”
如果不是多年以来的从业经历,冷血有了一张处变不惊的扑克脸,恐怕现在,他的表情会更接近惊恐。
谢谢,但完全不需要这种贴心。
不要重复这种可怕的命令两遍啊!
即便是去暗杀有着朋友交情的中原中也,冷血也不可能觉得有比这道命令更加可怕!
杀手再次想起一年来负责完成众多业务的那名少年来……
白色绷带像是对待身体皮肤一般包裹着眼眸,露出的那只眼中透露的冷漠与漠然,是一种从地狱里走了个来回的感觉。这是即使冷血杀过许多人也从来没有过的窒息感觉。
没有人胆敢与披着稍长黑外套的少年对视,即便他发丝柔软,脸颊稚气未脱,身高也还算不上一名成年人。
那是一瞬间,好像将你里里外外都看透了,连骨头都看透的那种,冷静到荒芜的目光。
他的眼底毫无波动,他看的是你,偏偏你不能在他的眼睛里找到你的痕迹,有的只有连霞光落入都无法点亮的黑暗虚无。
阿蒂尔·兰波与冷血对视,对于冷血此时的动摇意外极了,他在港口黑手党工作了八年,也听闻过冷血作为杀手的名声。
去年能联合中也君用计杀死的少年,一年来……在港口黑手党都发生了什么?
不是畏惧权势或是地位,以阿蒂尔·兰波的眼力,自然能看出——冷血所畏惧的,恰恰是太宰治这个人。
仅仅因为这个人是太宰治。仅此而已。
终于,看出了冷血的失神极有可能影响之后的计划,阿蒂尔·兰波屈尊降贵,详细提点了一句:
“只是暗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