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子,这个榛子口味怎么样?或者说葡萄朗姆酒风味,唉,好纠结,名侦探大人都想尝尝看!”
“不行。只能选一个,乱步先生,”青年女声平静地用日语回复,语气没有停顿。由于是正对着冰淇淋车,从背后只能看见白色的衬衫和黑色的套裙,短发上有一只金属蝴蝶发饰,“你也不想社长知道你在外面偷吃吧?”
身边拖长话语音调的男人看起来和白衬衫女人差不多身高,宽筒裤下是白袜和皮鞋,披着英伦风的卡其色披肩斗篷,在一众平均一米八左右的欧洲人之中便显得格外矮小,像个清瘦的少年,正苦恼地盯着冰淇淋车上的橱窗。
……是日本横滨武装侦探社的侦探江户川乱步和女医生与谢野晶子。
白川泉刚刚要移开目光,想走到稍远一些的地方——以江户川乱步的能力,说不定能看出自己现在出现在意大利西西里岛的打算,虽然听起来匪夷所思,毕竟江户川乱步不可能接触到白川泉目前所有已知的信息,无论是港口黑手党方面、彭格列家族方面、或是其余收集的渠道,但因为对方是看一眼就能清楚真相过程、曾经一路察觉猫咪小姐踪迹差点挖出猫咪小姐身份到老家的年轻侦探,白川泉并不抱有侥幸心理。
谨慎,一直是种优良品质。
“……但是要让我绕路走,那也太过自以为是了。”白川泉低声自语,抬眼的时候,气息不自然地停顿了一下。“……对吧?”
好消息。
没有动用“隐身衣”的必要。
坏消息。
现在动用来得及吗?
好消息。
年轻侦探江户川乱步没注意自己。
坏消息。
又遇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do-naudampf-schiff-fahrts-ge-sell-schaftskapit?nswitwe……是这样念吗?”不确定的男声从德语单词转换回英语。
“korrekt(不错)。刚刚你说的长单词意思其实是,多瑙河汽船协会船长的遗孀。”
“好困难啊德语,我的天赋应该再多些。”男声温声笑着,“茨威格女士,你的家族姓氏的含义是来自‘树枝’,真奇妙啊。”
“这很常见,”茨威格女士耸耸肩,眼镜后的眼睛露出轻微笑意,“哈哈,人生太短德语太长(life is too short to learn german),凡是德国的便没有入门的。”
“相比我之前的朋友罗兰,你的热情令人赞叹。也许我们可以更深入地进行交往。”
“因为我想成为比他们更接近茨威格女士的人,您真机敏,schatz(宝藏)。”男人以生疏的德语回答,颇为风流潇洒,如果……他没有一张白川泉认识的脸就好了。
白川泉在转过头回避和好奇怪再看一眼之间纠结了一会儿,在外人眼中,反而只是淡淡地瞥了眼,没有特别在意的模样。
“当然,罗曼和你不一样……”茨威格女士说完,已经拉着男人的胳膊往长椅上走去,坐下,抱住脸吻了上去。
“你感受得到吗?我的心紧张得像根琴弦,你一出现,它就颤个不停。我的心始终为你而紧张,为你而颤动,我怕你对此毫无感觉,就像你口袋里装了怀表,你对它的绷紧的发条没有感觉一样。这根发条在暗中耐心地数着你的钟点,计算着你的时间,以它听不见的心跳陪着你东奔西走,而你在它那滴答不停的几百万秒当中,只有一次向它匆匆瞥了一眼。”
茨威格女士对着水野开口。水野把女人的手掌放在自己的膝上,把她的无名指和拇指当作纸捻儿似的捻来捻去地玩弄着。
水野抬眼刚刚想说些什么,这时才看见了冰淇淋车附近的白川泉,嘴唇蠕动了几下,又闭上了。
白川泉可以给这幅场景取个名字《救命,和恋人约会调情被上司看见社死了怎么办,在线等,急!》
白川泉……露出了友善的微笑。
“泉先生,久等啦。”
艾琳娜拿着两个长筒走过来,递给白川泉其中一个,笑眯眯说,“这可是几十年的老品牌,很难找到同样口味的冰淇淋了,也只有这里能吃到。”
白川泉顺手把手上的玫瑰花束递给了旁边真正的恋爱中·有情人,接过来冰淇淋,对着水野笑起来,非常和善友好,有几分慵懒。
“送你了,水野。我想,你或许更需要它。”
下意识伸手接过,手上突然多了一束品质上好的新鲜玫瑰花束的水野:“……”
“不用谢,我先走啦。约会愉快!”
斯文温柔的蓝瞳年轻人和金发的意大利美人已经没有回头地走远了。
茨威格女士似乎有些恼怒,但也没有说什么,镜片下的目光似乎多看了离开的人几眼。
“是你的朋友吗?水野先生。”
“高攀不上哦。”水野语气随意,不甚在意般回答。
“这束玫瑰……”
茨威格女士本以为水野除了送给她或者丢弃,没有第三个选择。
没想到,水野居然没再说什么处理玫瑰的方法,一路上就抱着玫瑰花束,没有丢下,也没有赠送。
“毕竟是那个人给我的嘛。”来自远东日本的男人笑起来,看起来倒是几分温柔,茨威格女士这时候反而明白这种神情根源是在哪里了,她听到水野说,“也不知道是他误会了什么,还是你误会了什么。”
“是吗?”
“这样的话……”
茨威格女士听见这话儿,情绪没有波动,似乎这只是他们之间稀松平常发生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