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欲升天天隔霄,我欲渡水水无桥。
我欲上山山路险,我欲汲井井泉遥。
“水中月!”
“能吃吗?”
龟老和翻车老母眉来眼去,可惜老母眼睛不是一般的小,而且此刻还要投射外界画面,略显昏花。
而青峰在这二老的精心呵护之下,眼珠子往外凸起,根本就无心顾及那水中月究竟为何物,只盼着这条咸鱼能够早点翻身,趁机好离开这是非之地。
而正在这时,龟困困也在几头老龟的护送下屁颠屁颠向青峰游来,小家伙猛地一缩脖,钻入镇海珠气泡,大眼眨了眨,盯着青峰……
青峰还来不及惊叹这小家伙是怎么钻进来的,困困就已经张开了小嘴,一口咬住青峰的手指头。
“肉夹馍!”
“啊!鳖孙……”
青峰一声惨嚎,费了好大力气才将小家伙甩掉,手指头都被咬出一个血窟窿!但在一群老龟的密切注视之下,青峰也只好压下将困困炖汤的冲动,一声没敢吭。
青峰手指一滴血珠滚落,那困困又兴奋游来,“咕嘟”一口吐下,随后舔了舔舌头,伸出小爪子拍了拍自己小壳,一副很享受的模样。
但下一瞬,小家伙突然小眉头紧锁,口吐白沫……
“哇!太苦了!”
“小爷有这么恶心?”
青峰为证清白,将自己手指头含在嘴里吸吮几口,随后满意点头,对小家伙咧嘴一笑,毕竟这孩子还小,不太懂事,要揍也得找一个没龟的地方揍。
青峰再抬眼,但见困困小壳逐渐变得晶莹,小家伙心神也好像与自己产生了某种关联,竟与收老树为灵宠时的感觉一模一样。
……
血咒!
青峰心跳开始加速,极力掩盖内心惶恐,斜瞥了龟老和翻车老母一眼,而见这二位依旧还在眉目传情,青峰这才心绪稍缓。
“孩子真乖!”
青峰抬手,压住困困小壳,细细感应,没错!小家伙确实已成了自己的灵宠!怎么可能?方才自己明明只是动用心神默念诅咒,发发怨气,不成想却直接又收了一头灵宠!一颗老树就已操碎了心,情何以堪!
只是默念也能施展血咒?青峰真是无语,难道是这困困抵抗力太弱?还是自己的精血太过霸道?怪不得都说收灵宠趁小,不懂事的果然好骗。
但倘若让他爹知道,估计就得把自己也扔进那大海沟,锤炼一番。
“挺有嚼头的,就是有点苦呀。”
困困则没心没肺一笑,伸脖子还想咬青峰一口。
“公子啊!不能吃人,人这一辈子最苦!”
老龟们也未发现端倪,对困困进行及时教导,围在四周,将青峰几位遮掩得严严实实,不敢怠慢。
“你是……人!”
这时,翻车老母圈嘴高高噘起,视线也从龟老温柔的目光中拔出,缓缓落在了青峰身上。
“咸鱼!何时翻身?”
“闲人!就更别想翻身了。”
“呃!”
……
外界画面,月色朦胧,美似那人间仙境。
然而,小湖的宁静在下一刻被打破,就见鲲皇四位飘身而起,悬浮空中,口中不停颂诀。
紧接着,四色光丝交辉蔓延开去,一缕缕沉入了水下。又过了许久,光丝猛地绷紧,四位面漏欣喜之色,双手托天,徐徐飘起。
下一瞬,沉鳞竟跃,伴随着一层层水花荡开,那水中月竟被光丝托起,在一片皎洁中揭开了一层神秘的面纱,“咕嘟嘟”浮出水面。
而就在水中月浮出水面的刹那,风雷席卷了此方天地,遮蔽月华,虽然那画面没有声音,但还是能感受到当时毁天灭地之威压,断山裂石!
“轰轰”的一阵巨颤之后,水中月也由皎洁化为灰扑扑的颜色,古朴无华。
而当水花再次翻滚,一片晶莹洒落,湖面终于恢复平静,水中月被顺利捞出……
“那是!”
老妖精们一个个震惊得无以复加,望着画面中一口足有九丈开外的巨钟,甚至都忘记了呼吸。
这藏在鲲山的秘密终于漏出了冰山一角,虽福祸难料,但还是令妖精们兴奋不已……
就见那巨钟宛若一朵白莲,倒扣在水面!灰扑扑的质感好像一块大石头,其上坑坑洼洼遍布着爪痕,最深一处几乎将此钟贯穿,也不知是何生灵所为。
……
“不要开启!”
而正在这时,青峰灵台突然传来一声娇喝!青峰激灵灵一个寒颤,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战栗,仿佛隐藏在自己的每一寸血肉中,避无可避。
为何!青峰慌忙将心神收入自己灵台,但见钟儿正双手抱住小脑袋,蜷缩在灵火高台之上,似乎忍受着某种难以压抑的巨痛。
青峰飘身到钟儿身畔,轻轻抚摸她的长发。而钟儿却只是摇头,小身躯不停地哆嗦着。
“不要开启?但此钟应该在两百年前就已……开启!”
青峰努力回想着梦中情景,钟儿生前应该就是那传说中的鸿鸣仙子无疑,而能让仙子畏惧到如此地步的究竟会是什么……
这时,琴瑟声悠扬,青峰转头,但见烟波亭顶,十魔正环绕着十三爷悬空而坐。他们好像在举行着某种庄严的祭祀,一个个脸色凝重。
而环顾周遭,灵台空荡荡,除了七杀还在“呼呼”睡着,其它爽灵不知为何也都躲进了万灵朝天图。
“师傅!”
青峰抱起钟儿飘到烟波亭顶,小脸满是疑惑,想要从这位爷口中得到些什么有用的消息。
十三爷老脸一沉,探出黝黑的老手,逐渐伸长,将青峰揽到自己怀中,轻轻抚摸着他的长发。
“傻徒儿,为师跟你说啊,其实这奏琴跟揍人没什么区别,只要肯勤加练习……”
“呃?”
青峰此刻还真想拿师傅练练手,但正事要紧,他将钟儿交给十魔看护,随后从灵台中收回心神,注视着外界画面。
……
那画面若隐若现,好像受到了某种干扰,竟飘起了雪花。
鲲皇四位身形同时一凛,低头向那水中望去……
但见水下竟还有一轮明月!此月比之前更为皎洁,定睛一瞧,银月中心处,一口只有手指头粗的泉眼“汩汩”而涌,银芒璀璨,好像一只小眼珠子,仰望着星空。
而在泉眼周围,一束束絮状黑丝被璀璨烘托的格外醒目,徐徐流转,诡异无比。
“这是!”
青峰惊呼,下一瞬!就见无边的寒意好像要从画面中跃出,瞬间冰封整片湖泊!银芒折射出七彩的流光,升入夜空,将整座鲲山岛的夜色瞬间点亮!
鲲皇四位神色一凝,目中有喜有忧,随后徐徐托起巨钟,飘飞向远山。
而正在这时,泉眼周遭黑丝开始扰动,越发剧烈,其中一缕黑丝猛地挣脱束缚,只是眨眼功夫便追上鲲皇身旁一女子,没入她的眉心!
这一切发生的悄无声息,以至于四位根本就未察觉,而当巨钟飘落在地,那女子娇躯一震,抬头望月,一缕缕黑丝从其瞳孔中跃出。
“母后!”
鲲琦强撑着娇躯望向画面中女子,虽清楚即将发生之事会令自己再次陷入悲痛,却也不愿错过什么,只因真相即将浮出水面。
而这被鲲琦称为母后的女子正是鲲皇的妻子:鲲月,就见鲲月缓缓走到另外一女子的身后,俏脸毫无表情,眉心一柄长剑抽出,送入了女子胸膛!
“母后!”
鲨龙抬头,幽蓝色眸子带着无尽的幽怨,缓缓闭合,而这女子也不是别人,正是那鲨龙的母亲,鲨皇的妻子:鲨静。
……
“怎么会这样!”
众位望着空中画面,一个个目瞪口呆,这时,鲛人老祖从骇然中挣脱,飘身到鲲琦身边将她扶起,随后向青丘老狐轻唾了一口。
“败类!”
“鱼脑袋!看不出那寒山塚才是这世间最大的祸患!”
青丘老狐扫视众位,小眼珠饱含嘲讽,但当望见鲨龙那不苟言笑的脸庞,嘴角一抽,未敢继续多言。
这时,鲨龙也从悲恸的情绪中解脱,并未反驳老狐狸所言,盯着画面,悠悠开口:
“没错,寒山塚,的确隐藏着这世间最为恐怖的真相。”
……
画面继续,鲲皇和鲨皇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手足无措,随后,鲲皇首先反应过来,挥手洒落下一片金芒,将鲲月包裹其中!
鲨皇也逐渐清醒,但还是不愿相信眼前的一切,慌忙扑到鲨静身边,将她胸口长剑“砰”的掰断,并向她口中送着各种灵丹妙药。
而当所有手段都无济于事,鲨静轻轻摇头,染血的玉手在自己衣角擦了擦,捧起鲨皇已然麻木的脸庞,红唇翕动,缓缓闭合……
鲨皇仰天咆哮!但最终还是无法挽回怀中女子的生命,女子化为流光,漫天飘散……
鲨皇一只手攥着妻子灵石,另一只手则在流光中胡乱抓着,竭尽全力想要将所有光芒留下,但那光芒很快便燃烬余温,化为虚无,生命有时就是如此的……脆弱。
无边夜色将鲨皇吞没,一位硬汉颓然倒地,喧嚣声也止于此时。
这时,鲲月美眸中的幽暗逐渐敛去,望了望面前鲲皇,又望了望那黑雾缭绕,不停颤抖着的鲨皇,惊恐中带着万般愧疚。
鲲皇上前,正要对鲲月说些什么,突然!一柄火红的长箭从鲲月后心洞穿而过!钉入鲲皇的锁骨!
鲲皇猛地拔出长箭,上前想要抱住妻子,但那无瑕的娇躯也已在瞬间被烈焰包裹,火焰之外只留给一只玉手,缓缓伸向鲲皇……
鲲皇和鲲月的手牵在一起,火光中,当不舍与不甘最终化为一抹温柔的笑,挂在鲲月绝望的嘴角,她猛地一甩手,转身砸入冰湖中!
“鲨皇!”
鲲皇转身,狠狠瞪了一眼手开长弓的鲨皇,随后毅然跃起,随鲲月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