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清楚他身为罪人领主后获得的东西,也清楚他的价值。
一开始阿拉斯托很满意■■■的眼光;她做到了所有她承诺的事。但不出意外的,阿拉斯托确实会对东方罪人在自己面前的游刃有余和胜券在握感到不爽。
在阿拉斯托看来,自己喜欢和■■■相处、完全是因为■■■是个和自己很像,但又完全不同的魔。
虽然无法看见全貌,但阿拉斯托依然能够隐约看到东方罪人天罗地网般的棋局。
那么大一张网在眼前铺展开来;她运筹帷幄,滴水不漏的令人兴奋和恐惧;就连收网也是适可而止。
她漫不经心地封死小玩具的希望……也许是每一丝?他不知道。
但他能看到■■■如同猫捉老鼠般、将其戏弄至绝望的全部过程。
【你所有的绝望,只是徒增笑料罢了。】
待到一切结束,她甚至还有空隙去搞她那些和和美美的家庭戏码。
这么想着,温迪戈站在原地冲龙女歪了歪脑袋。
于是乎,在诸多“优秀”的特质加成下,就连■■■温柔的笑脸都可怕起来。
‘最好别成为她的敌人。’
‘或者,不能成为她的敌人。’
在靠近东方罪人的时候,罪人领主身体中的每一个细胞其实都在警告他,但他却依然会保持着笑容靠近她,就像对火光着迷的飞蛾。
恰逢此时,女魔突然抬手朝他挥来什么东西,但阿拉斯托没有躲;等他定睛一看,才发现■■■朝她挥来的,其实只是一柄玉制的剑鞘。
一枚做工精致的娇小琉璃盏,盛着散发着香气的酒液,正正好的停在了剑鞘尖端和魔鬼的脸边。
“我的剑永远只会朝向仇敌。”
看着表情略显惊讶的阿拉斯托,你淡淡的冲他这样解释了自己用剑鞘递酒的原因。
见阿拉斯托用手优雅的捏起那只酒杯,你利索的收鞘,语气和缓了些。
“今天算是高兴日子。”
“或许这符合你对高高在上强者的想象吗,先生?”
你看着眼前晃悠着自己手中琉璃盏,一直沉默不语的广播恶魔,语气中带上了一点微妙的调侃。
在说完这些话后,她靠在了自己身后的墙上,逗趣般微微勾着嘴角,眼眸低垂。
龙女不知从哪摸出一根烟点燃,而后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的罪人领主。
——是○乐红酒味爆珠。
阿拉斯托皱眉看着眼前的■■■,“请原谅。(pardon)”他冲你挥了下自己的手。
眨眼,你指尖刚被点燃的香烟便被魔鬼莹绿色的火焰烧的干干净净;但此刻空气中弥漫的不是烟味,而是水果糖般的甜味。
你的表情有着瞬间的愕然,但是在看见阿拉斯托不耐烦的挥手散味的时候,你脸上的表情又变成了幸灾乐祸。
罪人领主瞪了你一眼。
……
“……”
“您其实应该知道在我眼里,所有人都是差不多吧?”
在经历了几秒尴尬的沉默后,不知怎的,你嘴里突然冒出这句话来。
看着一副品酒架势的阿拉斯托,你双手抱胸,表情玩味的看着眼前总是优雅且不失风度的老绅士。
“不过,现在还不到我真正展露獠牙的时候……”
“更何况,从某方面来说,你不是正在为我做这件事吗?”
“广播恶魔。”
看着阿拉斯托皱眉将自己手里的琉璃盏捏碎,不知道是不是在因为你换了代称而感到不爽。
你挑了挑眉,言语间不禁带上了点笑意。
“你把我们的公司打理的很好,好的超出我的预期。”
“除了客栈里的孩子们,你几乎是我整个地狱里最喜欢的魔鬼了……因为你的价值独一无二。”
“但是就像现在这样不好吗,我可以替你干所有的脏活累活,我的先生。”
东方罪人看着眼前漫不经心的罪人领主,语气破天荒带着几分柔和和无奈。
“你只要负责华美和优雅就可以了,就像一件艺术品。”
“噢……也许我应该向百老汇提议,百年来最伟大的男演员应该有你一席之地的。”
你看着他,嘴角微不可闻的扬了下。
“……”
伴随着广播电流被突然掐断的突兀声响,阿拉斯托看上去被哽住了。
他捏紧了自己的手杖,而后,神情略有不快地上下审视了眼前的■■■一番。
魔鬼觉得自己在下地狱后好像还没被谁像这样夸奖过。
——以这样真挚却又轻佻的方式。
“……亲爱的,你这是在调戏我吗?还是说,你在跟我调情?”
说完这句话后,罪人领主突然凑近面前的东方罪人、而后,伸出手将她的黑发撩到耳后。
几撮顽固的碎发在女魔毛茸茸的耳边翘着;只要稍稍一别目光,阿拉斯托就能看见她坚定到想要宣读演讲的眼睛。
……但是在男魔触碰她的时候,■■■的眉头皱成一团,眼中也闪过一丝明显的茫然,像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如此,广播恶魔发出几声很轻的笑,旋即用自己锐利的指尖勾挠着龙女鬓角的绒毛。
意味不明的沙沙声在魔鬼的嗓子里涌动;他弯起自己血红的眼,然后用掌心在龙女沾了血迹的面颊上轻轻蹭了蹭。
“怎么,难不成你确实是这样想的?我倒是没想到你会是调戏长辈的类型。”
虽说对于一个杀了几百人的家伙而言,龙女脸侧那一点零星的血痕几乎已经能算得上是美丽的情调。
但温迪戈的表现却明显更像是在无奈小辈的邋遢。
他用自己的指背掠过女魔的眼角;恶魔尖锐危险的爪尖与龙女金色的眼珠只有一线之隔,但到头来却也只是撩拨了她长长的睫毛。
他似乎对于这种事很熟练。
阿拉斯托娴熟地舔了舔自己的手,姿态暧昧;虽说是品尝的动作,但他慵懒且漫不经心的动作却又像午后为自己打理毛发的猫。
“……”
“绝对不是(absolutely not)。”
在反应过来对方嘴巴里吐出来的是什么话后,脸色整个绿了的■■■立马不动声色的朝旁边挪了一步。
因为魔鬼所展露出来的几个小动作对她而言实在怪异;龙女否定的语气听上去正派硬朗的直发邪;这令她看上去活像个见着邪教推销的公务员。
眼见东方罪人对他这样避之不及,阿拉斯托脸上的笑容立马如同某种伤口般夸张的裂开,这令人根本分不清他到底是不满还是愉快。
……但是老实说(but to be honest),过去都是他将一切视作玩物。
但■■■的存在会令他想起讨厌的事来。
她的游刃有余是压倒性的。
是强者对一切的蔑视。
真正强者的字典中似乎不存在“憋屈”和“恼火”这两个词。
真正强者的情绪构成似乎和普通人是不一样的。
因为眼下的一切对她而言都毫无意义,她就只是做自己想做的,就像七年前的自己。
■■■对一切都是新奇的,有趣的,耐心的。
像是他人的戏弄,比起愤怒,她更想知道对方能做到什么程度;就像对人性的实验。
……
但,极端的好脾气、也许另一面而言,就是对一切的蔑视。
极致的理性便是疯狂。
极致的克制便是傲慢。
她不关心,也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