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在暗处等了许久,也没见江辞接下来有任何动作。
在他的视线中,就瞧见自家的小主子看着似乎对蹲在地上哭泣的少女已没有了刚才那么浓烈的杀意。
而且此时自家小主子的眼里中似乎对这哭的忘乎所以的少女有着疑惑与不解,甚至还带着点怜悯。
对,没有,是怜悯。
可白羽有点不明白,为何在一个才刚刚十三岁的少年眼中会有这么多复杂的情绪。
就在白羽这边还在暗中胡乱猜测的时候,江辞则是开了口。
“阿姐当真不记得之前发生的事情了吗?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听到他的声音,慕青黎缓缓抬起了头,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抬起一双红肿的眼睛仰望着低头看自己的少年。
“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没有骗你。”
虽然她说的是假的,但这个时候只能将所有的事情都归于失忆,不然怎么能说得清,况且就算跟他说了,他怎么可能相信此慕青黎非彼慕青黎呢。
江辞沉默着没再说话,盯着蹲在地上的少女看了一会后,这才唇角慢慢上扬,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我自然是相信阿姐的,阿姐快起来吧,刚刚多谢阿姐替我出面。”
瞧着刚才还满眼厌恶看着自己的少年,这会却对着自己露出了温和的笑容,他的这个转变的速度慕青黎属实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一时间她有点发怔。
直到江辞对着她伸出了手,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意,再次开口叫她 “阿姐。”
至此,慕青黎才反应过来。
她抽搭着鼻子,眼睫上还带着淡淡的雾气,对上少年如同猫儿一般漂亮的眼睛,下意识地将手伸了上去。
江辞将人拉了起来,乖巧地笑了笑。
“阿姐,你身上的伤口好像裂开了,要不要回去上点药?”
慕青黎依旧呆呆的,似乎沉浸在江辞的笑容中。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眼前这个看着比自己个头还低了一点的漂亮少年,心里还在疑惑。
他难道是真的相信了自己的话?
但为何总觉得他对着自己笑着的时候带着一丝看不懂的情绪。
难道是自己多想了?
但不管怎样,左右是个才十三岁的少年,或许因为一些事情,心理成熟的相对早一点,但再怎么说,毕竟也是个孩子。
一个孩子的心思又能深沉到哪里去,而且现在自己也只能以失忆的借口来掩盖自己魂穿原身的真相,否则怎么应对以后的人与事。
若真的被人知晓自己不是原来的慕青黎,以古人的封建迷信,自己怕是......
她不敢再想下去。
不管如何,这原身与眼前的这位少年好歹同出景国,说白了就是一条船上的人,只要让这少年相信自己是真的失忆了,那么对于之前她不知道的事情,也许可以从他口中得知。
再说他们二人现在就是这里最最可怜的人,若不互相帮助,互相取暖,怎么在这吃人的皇宫里活下去?
既然已经来到了这个地方,不管怎样,能活下去是最好的。
但又一想若真的一辈子都要生活在这不见天日的破落宫殿,想想就害怕,所以还是要想办法逃出去,而且眼前的这个漂亮少年,如今才刚刚十三岁,他的一生也不该这样蹉跎在这里。
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他,总要好好搏一搏的。
江辞见她呆呆地望着自己不说话,微微蹙眉,脸上的笑容几乎要维持不下去。
正要再次开口,就听到慕青黎嗓子略微嘶哑道:“阿兰说你叫江辞,我忘了以前我是怎么称呼你的,以后我该怎么称呼你?”
江辞略微一怔,然后淡淡道。
“阿姐以前唤我阿弟,但你我并不是什么姐弟,以后你也可以像以前一样叫我阿弟,也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随阿姐的心意。”
慕青黎看着眼前始终面上带笑的人,眼里也慢慢浮上笑意。
“既然如此,那我还是叫你阿弟吧,虽然你我不是亲姐弟,但在这里,你我就是彼此最亲近的人,不管之前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以后我不会再让人欺负你的,我发誓,我也知道我之前所做的事情不是我说几句好听的话就能抵消的,但请阿弟相信我,以后我会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来证明我所说的承诺。”
江辞听到慕青黎所言,脸上笑意更甚:“我自然是相信阿姐的。”
躲在暗处的白羽听到他这句话后,只在心里默默为慕青黎捏了一把汗。
没人比自己更清楚这位小主子阴晴不定的性子,刚才他所表现出的浓烈杀意,都一度以为他会出手解决掉眼前这个他无比厌恶的女子,虽然不知道他这会为何突然改变了主意,但能肯定的是,若只是仅凭几句好听的话就能抵消这么多年他心中的恨意,那就大错特错了。
但目前来看,他应该是打算留下这青黎郡主的这条性命了。
慕青黎自是不知道这院子里还有第三人的存在。
见面前的少年温和的笑着,她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谁说表表忠心没用的,你看,这不是很有效果嘛。
虽然现在的处境依旧很难,但好在自己也有了同伴,至少多了一份能活下去的希冀。
“阿弟,那我就先回去了,我明日再来看你。”
“好”。
慕青黎往院子外走的时候,步伐明显比来的时候轻松了许多。
江辞依旧站在原地,在慕青黎转身的瞬间,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冷。
看着她消失在门口,只是对着她的背影冷笑了几声。
白羽从暗中走出,见他心情不佳,也没敢说话,只是静静地立在一旁。
“你觉得她刚才的表现如何?很像一个失忆的人?”
江辞的表情玩味,语气中带着一点白羽说不上来的感觉。
白羽一阵头皮发麻,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他的问题。
沉默了一会后,他还是硬着头皮开了口。
“主子,不管她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目前她对我们来说还有点用处,再有一个月的时间我们就能离开这里,至少在我们回到景国前,她的命还有用。”
江辞似乎是思考着他的话。
片刻后,他淡淡道。
“你说的对,我都忍耐了这么多年,不差在这几天,你看好她,别让她再出什幺幺蛾子。”
“属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