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影几如虚幻,勾虺后退,从大地上一掠而过。
而眼前,滚滚黄尘,似一条奔腾咆哮的巨龙,遮天蔽日,怒吼着,越追越近,山川觳觫。
十丈,五丈,勾虺眼睛一眨不眨,紧紧盯着,荡起的风,强劲如刀,鼓衣劈发,但漫天的沙砾近身而散。
神斗胸膛起伏,微微喘着气,眼睛同样一眨不敢眨,这世上居然有比神剑御还要快的人吗?!
即使悟道境,连续不断地施展千华剑罡与神剑御,也让他感到了极大的疲惫,而且,这已经是他最强的法术。
他不断地进攻,似乎还占了上风,却没有一丝的喜悦。
或者,勾虺一招未发,而尸骨无存;或者,看看一个比神剑御都要快的人,自己能抵御吗?!
何况,他知道,剑意将尽!
三丈,仍在逼近,气势如虹的巨龙,忽然顿了一下,而勾虺依旧,还有空望了眼神斗,微微一笑。
轰,尘沙如云,蒸腾而起,天地一震,然后缓缓落下,待得散尽,余声犹存,却有一种难言的安静,勾虺无影无踪。
勾虺没有死!
他在哪?
神斗青臂合拢,虽然始终全神戒备,心底,一股不可抑制的紧张弥漫而上,几乎壅塞咽喉,随即冰冷袭体。
勾虺在背后,咫尺之遥。
“在知道神剑御杀不了我的那一刻,你该跑的!”勾虺笑道。
“我没有那习惯!”神斗吐了口气,没有转身,笑道。
“当我听到勾龙居然失败了,实在无语得很!”
“你赢了!”
“嗯!”勾虺只点了点头,良久不语。
“你不打算杀我了?”神斗提醒他。
“杀还是要杀的!”勾虺淡淡道,一拳击出。
这一拳可以震碎神斗的魂魄,然而,不会马上死,自己还是应该守诺的,告诉他,谁想他死……
如击重革,随即一道淡淡的身影,看着极是缓慢,一把抓住了自己的拳头,接着,他听到了自己骨骼碎裂的声音,然后是肺腑经脉,最后是魂魄。
死前的一眼,那道身影,高近三丈,脖子如折断一般,低垂着头,灰槁色的长发披散飘扬,遮住了大半个脸,看不清相貌,惟前额、头的两侧,各长着一只虬角,身着铠甲,已没有一点光泽,污浊不堪,左臂自肩,齐齐截去……
一丝意念随风而散,顷刻,生世无存。
神斗伸手阖上了勾虺仿佛不瞑目的眼,轻声道:“我知道你很强,可是杀一个人,总要做足了工夫吧!况且你们师兄弟的恩怨,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吗?”勾虺道。
“我的娘!”神斗一蹦三尺,吓得魂飞魄散,眼睁睁地看着勾虺睁开了眼,挺身而起,盯着神斗道,“尚未打完!”
“据比!”神斗大吼。
据比一动,接着,无声无息。
“据比!”
毫无回应,据比低垂着头,仿佛没有听见一般。
“我靠!”神斗真慌了,太近了,他没机会避开!
而勾虺脚尖一点,脸庞没有血色的惨白,极快,一口鲜血,灿如桃花,神斗飞空,这一次,几乎一点准备都没有,勾虺如影随形,一拳拳,伴随着胸腹的剧痛,血花崩溅,神斗重重摔落在地,经脉好像全断了,除了吐血,什么也做不了,巨大的晕眩,泥沼般的挣扎。
“原来是百衲衣,神的眷顾吗?怪不得!”勾虺的拳,停驻半空,顿了顿,道,语调僵硬,好像没有一丝人间的气息,与以前截然不同。
神斗大口咳着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晕眩感阵阵汹涌,他已听不到世界上的任何声音……
我要死了?!靠!
无边的黑暗,渐渐吞噬,似乎有一点亮光,摇曳不息,但越来越弱,喉咙如哽,眼皮似铁……
女节,对不起,我把自己弄丢了!真不是故意的!
神斗苦笑……慢慢闭上了眼睛。
天马城,“神兽,什么神兽?!”矮奴高高距上,能坐着,他绝不站着,而且要高,高不可攀。
“龙,凤,好像是凤,还有……族长饶命!我真得从没见过!”
“那些人呢?”
“好像都死了!”
“你怎么不死?!”矮奴冷冷道。
“族长……”矮奴没等他说完,屈指一弹,那人遍身而燃,青绿色的火苗,伴随着一声声的惨叫,皮肉俱尽,骸骨如灰。
“哪来的神兽?”矮奴转首问身旁的一个道人。
“我不知道!”道士淡淡扫了眼那堆灰烬,平静道。
“那回去看看吧!”矮奴道。
“是!”道士起身,走了几步,又回首,稽首道,“哪里来的神兽?!”
矮奴看着他。
“那些人如留,不如走!”
“说!”
“没有什么神兽,他们想走了!”道士一笑,笑得高深莫测,“那么多的钱,莫说神兽,禀报个天神下凡也不奇怪了!请恕贫道管教徒众不严!不过,现在已经万事筹备,只待一发而已!他们既然自己愿走,何乐而不为呢?”
“哈哈!”矮奴大笑,“来人啊!”
“是!”
“大马山如何?”
“禀告族长,不分昼夜,鬼面驱如牛马,人情汹汹,多赖石叟维持!我们重贿圄令,把射杀石叟之子的那几个士卒偷偷放出来了!并已设法让石叟得知!”
“好,命吾族集结,风邑州!很快,将属于吾族!”
“族长神明!”
黑魆魆,月色昏暗,伶伦老老实实地趴在屋顶,一动不敢动,“我咄,我到底做了什么孽呀!”
心底不断地叫苦,但暗暗的,也有了莫大的兴奋。
“怪不得神斗让我盯着城主府,果然有内情啊!看来,两族要血拼了呢!而且,那帮藏在天马观的蟊贼十有八九就是劫府银的,和矮奴族还明显难脱干系!”
“可石叟又是谁?对两族血拼很重要吗?!”
“不管了!”伶伦悄悄摇了摇头,“堂堂的乐师,天天月黑风高,我也够了,找他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