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芷依愣愣看着眼前的男人喃喃道:“你真是陆凛哥哥,我爹的侍卫长?”
她突然有些恍惚,她从来不曾想过,有朝一日会见到曾经照顾父亲的侍卫长!
陆凛的身世在陆芷依心中始终是一道挥之不去的阴影。
她记得父亲曾经给他讲述过关于陆凛的故事——一个孤儿,在战火纷飞的岁月中被陆铭收养。
陆凛是那年黄州与西域大战中,父亲救下的一名受伤的孤儿,他的父母都死于那场战争!
当时虽然年幼,但是他却有着不凡毅力和坚定的信念,跟随了父亲!
父亲将他视如己出,倾心栽培,教他武艺与兵法,他也是学得认真,武功更是与自己的亲哥哥陆焱不相上下,从此便留在了父亲身边做一个侍卫长!
后来,随着黄州战局的不断恶化,陆铭和他的部队被卷入了那场惨烈的战争中。
人们传言黄州的战士们奋勇抵抗,最终以惨烈的代价守住了这片土地,陆凛却在战斗中失踪,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陨落在那场战争之中。
陆芷依来到了黄州,早就想要去祭奠父母兄长,就在昨日,她总算是见到了父母兄长的埋骨之地,那儿自然也有他陆凛的墓碑!
陆芷依当时可是记得清清楚楚,他点燃了香烛,为众将士敬酒,默默祈愿,期待着亲人的英灵能够安息。
可今天,她竟然在墨府的地下室中见到了陆凛!
陆芷依的心中充满了震惊与疑惑,难以相信这个早就被认为死去十二年的男子,如今竟活生生地站在眼前。
她的内心翻涌着无数个问题:陆凛为何活着?他为何会被囚禁?又是如何闯进粮仓军中重地去见墨家人??是有人故意的安排还是另有隐情?
此时的陆凛虽然衣衫褴褛,但那双曾经闪烁着英气的眼神中,流露出的不仅是对过往的执念,还有对现状的无奈与愤怒。
他的身世早已被外界抛掷至尘埃,但他依旧清晰记得自己身为陆家的侍卫长的荣耀与责任。
他所遭受的磨难,恐怕也与当年那场惨烈的战争息息相关。
黄州与西域的大战,历来是一个痛苦的记忆。
西域的骑兵如潮水般涌来,疯狂地侵略着这片土地,而黄州的将士们誓死扞卫故土。
陆铭作为主帅,带领着一支由精锐士兵组成的队伍,奋勇杀敌,面对敌人的重重包围。
战斗的惨烈程度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期,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尽管陆铭英勇无畏,但最终还是与陆凛被迫分开,成为了永远的遗憾。
在那场战役之后,陆凛独自在血泊中挣扎,拼尽全力逃离,但他却被敌人抓住,沦为囚徒,经历了无数次的折磨与考验。
如今,他的出现,似乎不仅是为了重拾昔日的荣光,更是为了揭开当年战争背后的真相与阴谋。
陆芷依的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她无法想象自己曾以为的死去的亲人,如今竟活着且身陷囹圄。
她暗暗发誓,不论前路如何艰难,她都要为陆凛讨回公道,解开那段痛苦的往事。
“木槿,红玉,不要让任何人进来!哦,阿兄除外?”陆芷依转头嘱咐门口的婢女。
木槿和红玉低头应声,然后退下。
“你想干什么?”滤镜冷漠的声音响起,带着浓浓的警惕。
“没什么啊。”陆芷依笑嘻嘻地走上前,伸手想摸他的脸,“陆凛哥哥……你别害怕,我只是想跟你说话。”
“我不是陆凛!”陆凛躲开了她的手。
陆芷依挑眉道:“难道你不记得依姐儿了吗??”
听了这话,陆凛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出来。
他的笑容很好看,温暖又阳光,仿佛冰冻三尺的寒冬也被融化。
陆芷依的心跳莫名地快了半拍。
“可否换些其他手段,妹妹的名字你们也配喊?”
他冷酷的语气像是淬毒的匕首,狠狠地扎在陆芷依的胸口。
陆芷依的嘴角扯出无奈苦笑,只得将易容卸掉。
“你怎么……”陆凛皱着眉打量着面前的女子,“依姐儿?这里危险快离开?”
陆芷依叹了口气,“这算是相信我了?”
“这不是女子该来的地方,你赶紧离开黄州?”陆凛语气带着几分焦急,目光凌厉地盯着面前的少女,“我劝你赶紧离开,免得受牵连。”
“放心吧!这里有人保护我,你不必担心我的安危。倒是你,为何会这个时候出现?当年我父亲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你活着?不与我联系??”陆芷依一口气追问,神情严肃。
这样的质问并非是指责,而是关切和担忧。
“我不知道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当初的确是有高手潜伏进来刺杀陆家人,我侥幸逃出,便一直隐姓埋名,苟延残喘。”陆凛顿了顿,继续说道,“这些年,我一直在找机会报仇,但一直无法靠近将军府。直到前阵子,我终于找到了突破口,趁乱混入了将军府,可也被有心人认出?
杨昭本着宁可错杀,也不可放过一人的信念,把我抓了起来,关了起来?
也就是这几天关于耶律烈死亡消息传来,他们看守松懈,陆凛才找到机会逃走!
他也不知自己被关押在何处,只是看到了他们,有听说是墨家人,所以才闯了出去!
“陆凛哥哥,爹娘还有焱哥哥真的都死了吗?”陆芷依轻声询问,目光悲伤。
“嗯。”陆凛垂眸,掩去眼中的黯然。
“那你为何不去找我呢?你是不是觉得我是扫把星,所以不肯见我?”陆芷依问道。
陆凛沉默了片刻。
“依姐儿,当年战报之上说我已经死亡,而且我又觉得爹娘还有焱哥的死亡蹊跷,一直潜伏在黄州军中,谁知还是被发现了,杨昭绝对是罪魁祸首!”陆凛咬牙说道,眼神中蕴含着无尽的憎恨。
“你现在逃了出来,杨昭必然……”陆芷依欲言又止,但她的担忧显而易见。
杨昭既然能派出人马追击陆凛,势必是铁了心要斩草除根。如果再让他逮到,必定是死路一条。
“无妨,若是他们来了,你就把我交出去,墨家千金身份,估计杨昭还不敢动手!”陆凛早就想好了对策!
“你这是去送死!”宁轩舟的声音突兀的在牢房里响起,带着几分恼意。
陆芷依惊讶抬头看向他,“阿兄?”
宁轩舟负手站在门边,表情严肃地看着她,冷哼道:“你就那么在意那个废物的命?”
“阿兄,陆凛哥哥也是我的亲人……”陆芷依有点慌张,想要辩驳。
宁轩舟淡淡瞥她一眼,语调平稳而威仪:“是你自己坦白,还是要我将你所作所为都说出来?”
“阿兄……”陆芷依脸色微变,她心中清楚宁轩舟从来不说这些无把握的话,难道陆凛做了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情?
“陆凛,陆侍卫,陆将军当年带出去的所有将士都死了,唯独你活了下来,还隐姓埋名在黄州待了十二年。这十来年间,你在哪里?又做了些什么?”宁轩舟冷漠问道,目光犀利如刀,仿佛能够洞察人心。
陆芷依震惊地望着陆凛,他居然骗了她!
陆凛低垂着眼帘,一副愧疚悔恨的模样,低声道:“依姐儿,是我对不起,我不是人,这么多年我一直生活在悔恨中,每次想到当日的惨况,我都无比自责,却始终无法原谅自己。”
陆芷依也听出了事情不对劲,眼神也冷冽起来。
“你不用狡辩。”宁轩舟冷笑道,“当日我曾查探过将军府,并未发现异状,反而看到陆凛的尸体,因此判定陆侍卫已死。但现在你出现在这里,又解释不通。”
陆凛闻言,眼中闪烁挣扎之色,最后缓缓抬起头,露出那双暗藏锋芒的眸子。
“九千岁,这件事我会给依姐儿一个答案,希望你别插手。”
“呵……陆家军叛徒,人人得而诛之!”宁轩舟讥讽道。
“陆凛,阿兄说的是真的吗?!”陆芷依愤怒地瞪着陆凛。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失望和痛苦。
她没想到陆凛居然欺瞒她。
“对不起,依姐儿,是我的错。我不能告诉你,否则……你会被杨昭杀死的。”
“依姐儿,你先走。”宁轩舟对着她说道。
陆芷依犹豫了一瞬,点点头,转身走出了牢房。
“陆凛,到底怎么回事?为何你说杨昭会杀了丫头?”宁轩舟眯着狭长的丹凤眼,冷声质问。
陆凛抬眸看着他,说道:“九千岁,这件事涉及陆家内部秘密,我暂时不能告诉你。”
“陆凛,本王是她的义兄,更是当朝九千岁,你说的好听是陆家养子,充其量也不过是陆家的家奴,你有什么资格拒绝我?”宁轩舟怒火中烧,浑身散发出一股寒意。
陆凛抿唇,“请九千岁恕罪。我的确不愿告诉你,是不想连累你。”
“你!”宁轩舟差点吐血,他堂堂九千岁,居然被人嫌弃了?“本督主乃是皇帝的左膀右臂,岂容你随意推辞?”
“我只是不忍心让你牵扯其中,更不想看到义父唯一血脉受伤。”陆凛皱眉看着宁轩舟,“九千岁不该趟这趟浑水!”
宁轩舟气急败坏,一拳打碎桌椅。
“陆凛!本督主不需要你教训!”
“你若是执意如此,陆家的安危,便与我无关了。你爱管闲事,就去吧,别怪我没提醒你。”陆凛毫无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