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一鸣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周身被一股粗糙和憋闷的力量紧紧束缚着,原来是个麻袋。
他被绑架了?!
那麻线的纹理蹭着他的脸,带来了一阵刺痛,他想呼喊求救,可喉咙像是被恐惧哽住,只能发出几声沉闷的呜咽。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自己被抬起来,接着又被重重扔在了地上。
麻袋被解开,薛一鸣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待看清眼前这一幕,身体瞬间僵在原地。
昏暗的房间,他四周围着几个陌生男人,个个肌肉贲张,脸上的刀疤和纹身在昏暗中显得格外狰狞。
“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抓我?”
薛一鸣颤抖着声音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哭腔。
然而,这帮人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眼神如同看待一只待宰的羔羊。
就在这时,裴钰从昏暗的光线中露出半边脸,声音冷硬道:“薛总,我们又见面了。”
薛一鸣寻声望去,惊讶道:“小裴总。”
呸!
裴钰吐了口唾沫,拢了拢衣领,走到他面前。
“是我,最近过得怎么样啊?我听说你升职了?现在都能和方浩平起平坐了?”
薛一鸣闻言脸上浮起几分心虚,“你听谁说的?没,没这回事。”
裴钰冷嗤一声。
“你抓我来做什么?”
“老朋友想见你,找你过来叙叙旧。”
裴译眼神示意,刀疤男人走过去,从墙角里揪出来一个女人。
薛一鸣眼中闪过一抹惊讶,“苏小姐?”
“认识吧?你们聊两句。”
苏渺瞄了眼薛一鸣,又迅速低下了头,对裴钰说。
“都是他指使我收集你的证据,越多越好,最好能一刀致命。”
薛一鸣眼神闪过几丝困惑,“苏小姐你在说什么啊?”
“你不要狡辩了,直接承认吧,你是逃不掉的。”
薛一鸣恍然大悟,当初裴老爷子让他督办这件事时,他就知道这是个得罪人的差事。
当时主动投诚的人多了,所以他才能迅速地把集团里的蛀虫清走,却万万没想到伤到了他面前这个。
但本着后面有裴老爷子撑腰,老爷子怎么可能会对亲孙子下手,但万万没想到,蚌埠相争渔翁得利,现在是当事人来讨要说法了。
结合眼下这个处境,他才明白惹得不是个善茬。
不好好像有哪里不对。
“苏小姐,当初是你主动过来说小裴总有问题,我才去查他,怎么反而变成我指使你了。”
苏渺咬着牙说:“就是你。”
薛一鸣急了,“苏渺,你可不要血口喷人啊,我可是根据你提供的方向和证据对小裴总定性的。”
“是你要我主动接近裴少,从他手里拿了不少好项目,让我爸和你里应外合,给你赚的盆满钵满。”
“你,纯属胡说八道。”
“你就说吧,你有没有拿那些项目赚到钱。”
薛一鸣莫名心虚,还真有。
裴钰眼底的冷意凝成冰箭一样射来,薛一鸣吓得浑身一哆嗦,语无伦次道。
“我,我是见钱眼开,但我从来没有针对小裴总,是你双手奉上……”
裴钰眼神示意,几个男人上前对着薛一鸣就是一顿暴揍,中年职场男人哪里吃过这种苦头,抱头几哇乱叫。
眼前白花花昏了几分钟,他一头栽倒下去,然后被人揪着头发提起来,当头一盆冷水泼过去,人应激般再次醒过来。
裴钰脸色阴沉可怖,“现在肯说实话了吗?”
早就想打这个胖子了,小裴总,小裴总,裴钰对这个“小”字尤其敏感,喊得他脑仁疼。
薛一鸣眼角渗血,浸染了整个眼眶,嘴角挂着血丝,开口就是嚎啕大哭。
“我说得就是事实啊,我上有老下有小,还能骗你不成?呜呜呜呜……”
一个大男人哭得像个三岁孩子。
顾生在旁边看得真切,不由地劝道:“裴少,他好像说得不假。”
裴钰双眼微眯,“去打听一下,把他的小孩弄过来,孩子不成就老母,我就不信了,今天还撬不出来这张嘴。”
薛一鸣闻言突然噤声,反应过来后连滚带爬向裴钰扑来,好在周围人反应快,及时把他拉住。
男人免不了又挨一顿胖揍。
“求求你,求求你不要伤害我的孩子,他还小,小裴总,我说的是真话啊,真话……”
“你们两人肯定有一个在说假话,他是谁?”裴钰眸色变得晦暗,斜眼看向苏渺。
她整个人已经被吓傻了。
裴钰上前揪着她的衣领把她拎起来,脸凑近问。
“你这个女人很狡猾,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你是想干吗?想把事情闹大吗?”
苏渺小脸煞白,紧绷着身子。
地上的男人嘴里絮絮叨叨,“我招谁惹谁呢?你给我证据的时候裴总也在现场,你不能血口喷人,仗着一张嘴就歪曲事实。”
苏渺瞳孔微微一震。
她的表情变化被裴钰精准地捕捉到,裴钰眼睛眯起来看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猛然回头。
“你刚才说的那句话是什么?“
薛一鸣瑟瑟发抖,“仗着一张嘴歪曲事实。”
“前面。”
“你不能血口喷人!”
“我可去你妈的,好好想,不然我……”
薛一鸣嘴唇不住地颤抖,“你给我证据的时候裴总也在现场,对了!裴总!他可以给我做证。”
裴钰顿时恍然大悟,他像个傻子一样跟这帮人较个什么劲?
答案不早就摆在明面上吗?
最想搞死他的人是裴译,这人从一开始就布局了,疯女人死鸭子嘴硬,搁这里和他兜圈子了。
裴钰怒极反笑,粗暴地把苏渺推开,转身回到薛一鸣身边,拳头如雨点般落下。
“还你妈的裴总,裴总的叫,不打不长记性是不?去他妈的!这世上就只有一个裴总,那就是我!”
胖子抱头鼠窜,报复性地叫:“是,裴总,裴总……”
“你他妈这么重要的线索怎么现在才说?”
“我,我不知道……呜呜呜……”
裴钰打得累了,朝薛一鸣的身上啐了一口,“活该你笨死!”
他转身,朝蹲在墙角的女人走过去,森冷的声音从牙缝中透出。
“现在轮到你了,新账旧账咱们一起算。”
苏渺膝盖不住地发抖,额头冒出冷汗。
“我先前还念着你的好,想着好歹你跟了我这么久,没想到你压根就不上道,裴译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护着他?”
半晌苏渺才找回声音,“你,在说什么?我和他没有关系。”
“蛰伏在我身边,搞出这么多事,你这是什么?美人计?不过我倒很想知道,他给了你什么?值得你花这么大代价为他做事?”
苏渺咬唇不语。
“说!不然……“裴钰眼神示意,“这帮人下起手来可不管男人女人,刚才他的下场你也看到了。”
苏渺沉默片刻,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倔强地抬头。
“他给的不是我,是我们苏家,我是为苏家做事。”
裴钰微顿,“苏家?你们在京城有钱有面,至于要靠他吗?”
“你不知道,没有他,我们苏家就要破产了,为了保持苏家的体面,我必须这样做。”
裴钰似乎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冷嗤一声,“所以我活该他妈的被你坑?你看我是不是就像在看傻子。”
苏渺看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同情。
对视了片刻,裴钰自嘲地扯了扯嘴角,脸上浮起落寞。
他往门口退了几步,对刀疤男人说。
“这个女人留给兄弟几个,好好给我伺候,不过别折腾死了……”
他鼻子里冷哼一声,“我还得找人算账。”